江枫满目的震颤与心疼,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也似乎所有安慰的言语,到了这一刻都显得格外的无力与苍白。
他只能强行压抑着心底担忧的情绪,朝陈宴望了一会儿,随即再转头朝病房里望去时,却见徐清然突然伸了手,轻轻的将周棠的脑袋拥入了怀里。
“我没事的,别担心,连医生都说了是皮外伤,没大碍的,别担心。”
徐清然的嗓音温柔极了,语气透着几许丝毫不掩的安慰与宠溺。
周棠深吸一口气,所有情绪突然上涌,脱口的嗓音竟是有些哽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给你惹来了这么多麻烦,如果可以的话,我这辈子是真的后悔认识陈宴,如果没认识过的话,我就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如果没交集的话,你今天就不会被他打伤。”
这番话她说得极其认真,发自肺腑,也专程是说给屋外的人听的。
周棠的耳朵没背,陈宴和江枫那般气势汹汹的脚步声,她不是没听见,只是没打算理会,也既然徐耀都没能将陈宴拦在楼下,还让陈宴上楼来了,那么无论如何,她都得说些什么让陈宴死心。
她想彻底的脱离陈宴,不惜任何代价,哪怕陈宴听了这些话会发疯的要她的命。
徐清然神色微动,落在周棠脑袋上的目光越发柔和。
其实今日和陈宴的冲突,他是可以完全避免的,只是,一味的退让和隐忍只会让陈宴有恃无恐的步步紧逼,也只有让陈宴彻底的死心了,或许才能真正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想彻底的快刀斩乱麻,今日挨了陈宴的打也是有用的,至少,他得让陈宴看看周棠对他再无半点在意,哪怕他陈宴这会儿满脸是伤鲜血淋漓,周棠对他也没半点在乎。
徐清然默了一会儿,视线才朝周棠身上收回,眼角轻瞥了一眼病房门口的人,朝周棠缓道:“棠棠,你不用自责什么,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让你担惊受怕了。”
说着,轻轻松开周棠的肩膀。
待周棠逐渐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他时,他迎上周棠的眼,继续说:“棠棠,无论以前如何,那些人或事都过去了,不用再多想,也没那必要,而且你现在身怀有孕,就更不能去多想那些,要开心为好。今后,我也将更加努力的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和惊吓。”
周棠心神微动,正要说话,却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病房外的徐耀已是突然朝陈宴开口,“陈宴,你还打算在这里听多久?但凡你有点自知之明,这会儿便该立刻离开!”
徐耀的语气冷硬极了。
虽有些忌惮陈宴身后的势力,但他也不是吃素的,也但凡陈宴在这个时候再敢生事,他就是弃了这身官职,也势必和陈宴这种人拼个不死不休。
然而这话落下,陈宴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毫无动作。
周棠也顺势循声望去,视线却刚好和陈宴的眼睛对上。
刹那,她只觉陈宴的眼睛像是万丈深渊,灰败成片,给人一种无尽的破败与空洞感,连带他那张历来英俊的脸,这会儿也被鲜血覆盖,狰狞不堪。
瞬时,周棠心口蓦地缩了缩,不知是被他脸上的血给震住,还是被他的眼睛给猛扎了一下。
她只觉得和陈宴认识这么多年,从始至终,都没见过陈宴那样破碎悲凉的眼神,也从没在他身上,体会出这种难以形容的压抑与绝望感。
是的,绝望感。
所以这个时候的陈宴,因为什么在绝望呢?
周棠满心起伏,一时之间也没说话。
本以为依照陈宴历来的性格,他定会再度强势的冲过来闹事,或是冲过来强行将她带走,然而,待她的目光和他对视了片刻后,他竟突然的,挪开的视线,随即,一言不发的踉跄离开。
他竟是,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离开了。
江枫紧皱着眉头,目光朝周棠落来,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压抑着表情转身朝陈宴追了过去。
也仅是片刻后,陈宴和江枫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走远,刹那,周棠突然听到什么东西重重摔地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江枫痛心疾首的大呼:“陈宴!”
周棠目光沉了沉,满心复杂,即便没亲眼看到病房外的情况,但也猜到了一些,该是陈宴突然摔倒了。
徐清然突然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周棠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忙收敛表情的朝徐清然笑笑。
徐清然凝着她的眼睛,“陈宴的身体一直不好,往年我是他私人医生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胃很差,又经常熬夜忙事业,他的肝功肾功全部异常,身体是真的差,他常日也不重视,更没认真的调养过。不过即便如此,他现在还是比他刚回陈家那会儿要硬朗一些,毕竟他刚回陈家时,那可随时都在受伤流血,断胳膊断腿,用江枫曾经的一句话来说,陈宴就是在闯一道道的鬼门关,轻伤重伤不在话下,只要没死,陈宴都忍得,那会儿,我觉得陈宴是条硬汉,也是奋起反抗的孤狼,我佩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