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依旧带着浅浅的木质香味,但缠在她肩膀的双臂却是十分用力,用力得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揉碎在他的怀抱里。
这样的陈宴,再度让周棠忍不住回忆起当年那个站在王素芳手术室外的陈宴,在看到她的时候,情绪起伏而又分明。
最后,待她彻底走近的时候,他那双卷着复杂情绪的双眼凝了她好久好久,久得她绞尽脑汁的终于组织好安慰他的语言时,陈宴突然朝她低声说:“周棠,谢谢。”
那一刻,她在猝不及防中也是惊愕的,震撼的。
内心所有的感受,也是起伏而又凶猛的。
与陈宴认识这么久,同班这么久,那还是陈宴第一次这么郑重的对她说谢谢,便是以前他都被外面的人打得头破血流的被她送进医院,他都没说过什么谢谢,但在那一刻,也不知是因为他太担心王素芳的病情了,还是因为她的及时出现让孤独强撑的他找到了一丝丝的陪伴和支撑感,只有那一次,陈宴对她说了谢谢。
真诚,而又带着浓烈般的情绪。
奈何,往事不可追,如今情景再度重现,这个时候的陈宴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她在微信里给他转钱让他妈妈治病了,也强大到不需要她连夜赶过去陪他了,他这会儿也没再对她说一声谢谢了,只是,她却得到了高中梦寐以求的属于陈宴的拥抱。
分不清心底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周棠只觉得心境是复杂,压抑,而又嘲讽的。
她任由陈宴将她死死的拥在怀里,也任由陈宴抱着她而默默的缓解情绪。
直至许久,她才轻轻的抬手抚了抚他的后背,低低的说:“陈宴,芳姨一定会没事的,医生都说了手术成功了,所以一定会没事的,你放心。”
陈宴似乎没听到这话,完全没有动作,也没有半点回应。
周棠又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最后才说:“陈宴,都会没事的,放心,也无论如何,你身边还有我,我会一直好好的陪着你的。”
嗓音落下,回应她的,是陈宴突然朝她唇瓣上落下的一个有些用力的吻。
周棠神色微动,静静的承受。
则待一吻完毕,陈宴才抬起头来看她,将她眼里的关切之色全数收于眼底,这才低沉沉的说:“我先送你回去。这两天,我晚上都在医院守着。”
陈宴的孝心历来是足的,周棠这会儿也不能多说什么。
毕竟她也不知道王素芳究竟摔到哪儿了,但她以前心脏动过手术,这会儿又被推入了ICU,这两天的时间里,也的确是王素芳的危险期,所以,陈宴要留在这里守着,也是人之常情。
周棠深深的凝了他一眼,乖巧点头。
陈宴不再多说,起身推着她朝医院停车场去。
周棠本以为陈宴只是将她送回绿溪公馆的别墅外就行了,但她没想到陈宴不仅将她送到了别墅外,还亲自将她抱下了车,而后又一路往前,就这么径直将她抱入了二楼的主卧。
“好生休息,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待将周棠安置在床上后,陈宴低声说。
嗓音落下,他便要从床边起身离开。
周棠顺势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待他下意识回头看她时,她仰头看着他,满面的关切与不舍,“陈宴,别太担心了,你也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保温桶里的饭菜如果凉了的话,你就让人重新给你买点。”
“嗯。”陈宴低沉的应。
周棠深吸一口气,眼里不舍和担忧的情绪越发明显,没再说什么,只待刚刚松手将陈宴的指尖放开时,陈宴却突然再度转身并俯身下来,薄唇也跟着再度吻上了周棠的唇。
这一次,陈宴的力道依旧很大,像是在宣泄什么情绪一般,又像是在担忧的情绪里想牢牢的抓住点什么。
周棠没有半点反抗,温顺柔和得不像话,双手也缓缓抬起,一遍遍的抚着他的后背,无声安慰。
直至许久,陈宴才停下所有的动作朝她说:“我妈前天在家摔了一跤,当时并没流血,身体也没不适,就没去医院,也没告诉我,直到今早突然感觉不适,才去医院检查。她不想让我担心,连去了医院也不愿告诉我,更不让身边人告诉我,直至病情凶险得因为脑溢血而昏迷了,我才知道这事。”
说着,嗓音越发沉了几许,“我妈这辈子不容易,我当年立志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替她夺回公道,惩罚陈家,我立志要得到陈家的一切让她彻底摆脱颠沛流离的日子,没想到她却没享到几年清福,就又出了事。她如今手术虽成功,但至少要度过24小时才能算是保住性命。周棠,你说我妈,应该没事吧?”
周棠心口猝不及防的怔了怔,有些愕然,更也有些意外。
这还是陈宴第一次对她说这种连他自己心头都没有底的话。
像是敞开了心扉,又像是将他毕生唯一的脆弱彻底的展露在她眼前。
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她也知道王素芳对陈宴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不仅是母子连心血脉相连的牢固,更是几十年里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