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
就冯蕴从冯家带出来的那些札记来看,卢三娘子对冯敬廷从来没有流露出半分如信上所写的情感……
那个令她狂热心悦的男人,不是冯敬廷,就另有其人。
看着陈旧泛黄的信纸,面对有同样疑惑的涂夫人,冯蕴竟也生出一丝好奇……
信上所写,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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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蕴顶着星光回屋,裴獗已经睡下了。
屋里留了一盏微弱的灯火,映着他清隽的面容,仍是那般规规矩矩的模样,好像宣纸上的泼墨山水,云雾缭绕,引人入胜。
冯蕴心里微微一动。
低头,抬手,想碰碰他的睫毛。
又在半空中停下,那悸劫的情思转瞬即过……
她从屋外回来,带着一身寒气,没有去动他,径直洗漱,换了衣裳,回来便看到桌上摆放整齐的账簿。
她打个哈欠,将账簿收在抽屉里,又去拿裴獗搭在橼上的外袍,原是想拾缀一下,不料一个小瓶从里面掉出来,骨碌碌滚落在地。
她弯腰捡起来看。
没有标识,不知是什么药。
她眉头一皱,望向裴獗。
他有哪里不舒服吗?
身子壮得跟一头牛似的,何须吃药?
冯蕴把小瓶放在木案上的显眼处,轻手轻脚地爬到里头躺下,生怕惊扰到他,而裴獗平常是极为警醒的,稍有动静就会睁眼,今夜却全无反应。
冯蕴侧着身子,手撑着脑袋,观察他片刻,困意袭来,躺下去便睡着了。
次日醒来,裴獗不在身边。
木桌上的小瓶子也不在原位,想来是被他带走。
冯蕴沉吟一下,决定找机会问濮阳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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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八,宜嫁娶。
许是老天赏脸,为敖七的婚事应景,大清早起床,太阳便露出了红红的脸庞。
因是嫡亲,冯蕴和裴獗会早一些去敖府,帮着裴媛张罗一下。涂伯善夫妻约好了淳于焰同行,去赶黄昏时的喜宴。
冯蕴差人把要送到敖家的礼品装车,等了许久不见裴獗,便转身去了膳房。
仆从刚将早饭上桌,裴獗便提着辟雍剑迈入了院子。
大冷的天,他满头大汗。
冯蕴看小满一眼,备好了温热干净的帕子,端过去给他,笑道:“恰恰好,要吃饭了。”
裴獗瞥一眼:“我洗冷水就行。”
他说着便回屋去了。
冯蕴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心下略略一怔。
这是哪条筋又抽了?
难道是嫌她昨天夜里回去得太晚?
早饭是他二人单独用的,相对而坐,冯蕴特地观察了一下裴獗的表情。
话少,但很平和,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深不可测的男人……
那她就要测一测了。
“大王。”冯蕴伸手,搭在裴獗的手背上,眉头蹙起,“可是身上哪有不适?”
裴獗抬头,察觉到她的情绪,神态放松一些,摇头。
“我没事。快吃吧。”
他的声音与平常没有区别,冯蕴沉吟一下,道:“我昨夜看到你身上带着药丸……”
停顿一下,又故作纠结地道:
“你要有什么不治之症,要早些告诉我,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冯蕴。”裴獗连名带姓地唤她,脸色难看,“盼我早死,你再改嫁?”
“啧啧……”
这种酸话可就不太像是裴獗说得出口的了。
冯蕴不跟他那刀子似的眼神对视,慢条斯理地接过小满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擦嘴角,眼睛明亮,笑容温婉。
“吃罢,夫郎,别让长姊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