黠的笑,“怪某没有说清楚。某要的存粮,指的是王公的地下窖藏。” 王典震惊得老脸都扭曲了。 乱世当头,哪个大户人家不提前存粮? 王家的大宅底下,三层地窖修得固若金汤。战前,王典就将金银玉器和彩帛粮食等囤到地下,里头的存粮,足够他们全家吃上二十年…… 但此事是哪个泄露了风声,怎会让流匪知晓? “王公别怕。”匪首的声音比方才和气,听上去很是悦耳,“某也读过圣贤书,不是不讲理的人。所谓盗亦有道,某从不强人所难。大不了学那太守公,一把火将宅子烧了……” “给……给……”王典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和王夫人抱头痛哭。 — 流匪有备而来,运粮的小舟就停靠在后宅外的河面上。 好在匪首说话算数,说拿一半就真的只拿一半。 王典见状又生出一丝庆幸,遇上的是义匪。 一半存粮换全家老小的性命,值了。 “王公不必相送,令郎明日午后自会回府。” 那匪首向王典施个礼,很有姿仪,接着手一挥,让人拎着几近晕厥的王大郎出门,还贴心地清理了尸体和血迹,然后客客气气地顺走王家的五头生猪、两头大牛,以及几缸腌肉和各种吃喝用度,这才满意地扬长而去。 “吁!可憋死我了。” 一到河心,那两具尸体便骨碌碌爬起来,揉着胳膊诈尸。 其中一个更是巴巴地眨着眼邀功。 “女郎,小人演得可好?” 匪首没有揭开面巾,但眼窝可见笑意。 “很好,回去论功行赏!” 一群流匪哈哈大笑。 那两具尸体正是常大和阿楼。 他们身上的伤是真的,全拜淳于焰所赐。流的血是假的,冯蕴亲自做的血包,一刀刺过去就破了,足够唬人。 阿楼咧着嘴巴,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很得意自己干成了一桩大事,不是吃闲饭的人了。 “小人受伤了也能立功,很了不起。” “多亏女郎好计。”邢丙瞥他一眼。 十二娘有胆有谋,不损一兵一卒就弄到这么多粮食,还得了个“义匪”的美名,他很是佩服…… 梅令部曲其余人更是如此。 一个个兴奋不已。 “往后我们就以此谋生了。” “对!跟着十二娘,不怕饿肚子。” “安渡郡还有好几家大户,定有存粮……” 流匪贼盗,是战乱年代的常态。民生艰难,人在吃不饱肚子的时候,一切礼义廉耻全是空谈。 一群梅令郎讨论得热火朝天,兴致勃勃。 冯蕴等他们高兴完了,才平静地泼下一瓢冷水。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这是为何?”梅令郎很是不解。 深夜河风徐徐。 冯蕴望着夜下水波,凉凉地道:“久走夜路要闯鬼,干这种营生,我们不仅不会安居乐业,能不能保住小命都另说……” 众人的脸,当即垮下来。 “我等不惧死!” “正是。横竖要死,饱死总比饿死好。” 冯蕴看着他们热血膨胀的模样,知道是这些粮食给的底气,当即一笑,眼里生出些细微的寒气来。 “王典藏粮一事,我既知情,你们以为裴獗就不知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很是惊讶。 王家大户,家有余粮不奇怪,奇怪的是女郎从何处得知地下窖藏的事情? 冯蕴微微一笑。 她当然不能告诉别人,前世去王家抢粮的人,是裴獗——王典的地窖也是裴獗亲自带人抄出来的。 在北雍军最缺粮食的时候,城里的大户豪强都被抄了个遍,王典自然也逃不过,那满满三层大窖的粮食,当时就震惊了安渡郡,传得沸沸扬扬…… 相当于,她这是提前抢了裴大将军的生意。 冯蕴坐在舟楫上望着漆黑的苍穹,没什么表情,“往后你们都会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一旦落下污名,子孙后辈如何抬头做人?” “记住了!今夜的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谁敢吐出半个字……” 她看一眼阿楼,“舟上尸体便是下场。” 阿楼愣了愣,低低嗤笑。 一众梅令郎全都笑了起来,很是快活。 “女郎聪慧,我们跟着女郎,再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