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沃龙佐夫的角度,这次亚历山大二世给他晋升军衔,并没有什么值得欣喜的,反倒是有点可怜他或者不得已而为之的感觉。
所以说他情绪不高也不以为然就很正常了,尤其是他知道了之前刺杀的那档子事儿,虽然李骁将隐患全部扼杀在了萌芽状态,但他心里头肯定很不舒服,尤其是将其和晋升军衔联系在一起之后,他多少会有种:你丫的亚历山大二世是不是给我一颗甜枣然后就要敲我一棍子啊!
反正经过这么一闹,他对亚历山大而是晋升军衔是更加没有感激的意思了。
“不给元帅就不给呗,”老头狡黠地一笑道,“正好免得被人戳脊梁骨,说什么我这个元帅是倚老卖老装可怜混来的!”
有人敢说这样的闲话吗?
你还别说,真有,毕竟这几年沃龙佐夫公爵都处于半退休的状态,哪怕是在克里米亚战争最紧要的关头,这位也没有被重新推回一线,只是在老家组织了所谓义勇军。
所以突然地亚历山大二世要给他晋升肯定有人嚼舌头说怪话,尤其是那些早就看他不顺眼的保守派人士,那更是阴阳怪气讲出的话不是一般的难听。
李骁立刻就笑道:“您晋升元帅若算是倚老卖老装可怜,那当年缅什科夫晋升上将、帕斯科维奇晋升元帅算什么?倖臣吗?”
这话算是搔到了沃龙佐夫的痒处,他这辈子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两个家伙,帕斯科维奇还算好点,多少还有点战功,但缅什科夫那个海军大臣和海军上将和亲王头衔是怎么来的?实在是让人不爽!
老头一高兴,拍了拍李骁的肩膀大笑道:“也是,你说的有道理,跟那些没脸没皮的家伙比,我这个元帅到是当之无愧!”
说到这里老头忽然叹了口气道:“话又说回来,如今就算让我当元帅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这一把老骨头是再也没办法上战场了,是一点儿用都没有了……”
李骁赶紧安慰道:“公爵,您这话就错了,您晋升元帅是众望所归,而且谁说您没有用?在我看来您老当益壮还有大作用!”
沃龙佐夫惨淡一笑道:“你也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
李骁却摇了摇头,正色道:“我这可不是安慰您,您想一想,如今的头等大事就是改革,在我看来不光是政治经济需要改革,军队也迫切需要改变……经过上次的战争不难看出我们的军队已经不是当年那支可以叱咤欧陆的无敌雄狮,相反已经远远落后于时代,再不奋起直追恐怕会被越甩越远啊!”
沃龙佐夫缓缓地点了点头,他虽然早就是半退休状态,但这并不妨碍他审视俄军的现状,不客气点说这次俄军的表现实在糟糕,不管是指挥、组织还是装备都是一团糟,简直比当年被拿破仑吊打的时候还要混乱。
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跟英法一较长短?所以改革确实非常有必要!
但是嘛,沃龙佐夫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跟苏沃诺夫之类名将的差别,他可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名将。不客气点说他也就是矮个子里挑长子,鄙视缅什科夫之流没问题,但让他像苏沃诺夫一样名垂青史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他离开军队已经太久了,对俄军存在的问题并没有很直观和具体的了解,而改革最讲究的是细节,他都不了解细节怎么谈得上对改革有帮助呢?
“话不能这么说,”李骁大摇其头道,“就现在的形势来说,改革不是如何去做的问题,而是要不要改的问题……您大概还不知道,经历了这场惨败,我们的某些将领依然固执地认为失败并不是技术问题,而是兵力不够多士气不够旺盛的客观因素问题,他们认为俄军不需要改变,维持现状就最好不过了……”
沃龙佐夫只是稍微一愣,显然他对这种论调并不陌生,他轻蔑地说道:“和当年一样,有些人总是食古不化,不,不是食古不化,而是不愿意放弃自家的那点瓶瓶罐罐,生怕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
说到这里,他冷哼了一声:“是不是帕斯科维奇那帮人说怪话?”
李骁呵呵一笑道:“还真不是,他现在窝在华沙老实得很,据说病得挺重,貌似话都说不出来了。”
沃龙佐夫顿时一阵失神,因为帕斯科维奇跟他算是一个时代的人物,大家都是从拿破仑时代过来的,也都经历了1812年的残酷考验。
虽然后来他靠着跟尼古拉一世关系更好青云直上,来了个弯道超车压在了他头上,但听到帕斯科维奇快不行了他还是有点伤感,他们那一代人行将就木纷纷凋零,真是一代江山换旧人啊!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问道:“不是帕斯科维奇,难道是缅什科夫又不甘寂寞了?”
李骁摇了摇头道:“也不是,他在喀琅施塔得也挺老实的,基本上什么都不搀和。”
这下沃龙佐夫惊讶了,不解道:“那是谁?”
“巴里亚京斯基公爵。”
听到这个名字沃龙佐夫真的震惊了,因为他对巴里亚京斯基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至少他认为此人跟缅什科夫之流还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