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鹄说道:“阁下写信讲好了划江而治,却迟迟霸占江陵、枝江不愿离开,大元帅自然要给予相应的回报。”
钟相却说:“枝江在长江以北?它在长江的中间!”
程鹄说道:“划江而治,长江自然也要一分为二。以长江的江面中心为准,北边属我方,南边属阁下。如此来算,枝江就是我方县城!”
钟相气得发笑:“好个伶牙俐齿的大头巾!”
程鹄表情严肃道:“大元帅只问一句,是否要全面开战?十日之内,东线的过江楚军还不撤回,请阁下自行承担一切后果!告辞。”
使者走了,钟相独自陷入沉思当中。
他现在很茫然,不知该往哪里发展。
往南打不动,往西也试过,依旧打不动。他认为主要是地形原因,大宋的地盘易守难攻,士绅也踊跃募集乡兵,已不是他能随便攻城略地的局面。
反而是向北最好打,他的水军占优,还有江陵这个桥头堡。
朱铭的军队虽然强悍但迟早是要打仗的,不如现在就过过招。
可真要全面开战吗?
万一战败,朱贼趁机杀过江咋办?
……
朱铭在拖时间,否则他才没兴趣派使者去交涉。
“须得速战速决,早点把江陵打下来,再拖下去军粮难以供应。”白崇武现在管理军粮调度,单纯站在后勤角度提建议。
钱琛已经做文官去了,目前不在朱铭账下。
王禀却说:“今年长江雨季提前,已经下了好几场。城外泥泞不堪,不但骑兵难以奔驰,而且不利步军攻城。须得等到天气放晴,地面干一些再攻打江陵。”
张镗也说:“天时如此,不可逆天而行。”
“违背天时,或酿成大败。”王渊跟着劝谏。
朱铭两相为难,由于长江水位暴涨,蜀中粮草已经停运。
汉中那边没下雨,但麦子种植面积很小,夏粮根本就没收多少,必须等到秋天收稻米才有粮。
今年荆江流域雨水太多,且时间来得太早,完全打乱了朱铭的计划。
左思右想之下,朱铭无奈下令:“撤军吧,不知何时雨停,大军在外徒耗粮草而已。韩世忠、何蓟他们,继续驻扎枝江。东线部队也留下,水路运粮不会消耗太多。主力大军撤回荆门和当阳,等收了稻谷再南下攻略江陵。”
这雨并非天天都下,但隔三差五来一场,地面还没干又淋湿了。
攻城时的土工作业极难进行,火炮、火枪部队就算拉回来,如此天气的火药也不稳定。平夷砲投石车还能用,但若是敌军出城搞破坏,骑兵也难以发挥机动优势,只能把步兵调上去接战。
还有就是江陵的护城河,直接连通长江,跟着长江水位一起涨。
填平护城河是不可能了,只能搭建浮桥过去,敌军若是守在对岸,过护城河就得死伤惨重。而放晴之后,则可以垒筑土台,居高令下压制对岸敌军,虎蹲炮也能轰击敌军,伤亡能够大大减少。
另外,如果雨一直下个不停,长江水可能漫到城外居民区,朱铭的部队还得淌水登城作战。
没必要再耗下去。
朱铭这边下令撤军,留了两支精锐断后,全军陆陆续续离开营寨。
就在这时,负责断后的部队,派人来报:“敌军出城了,几面城门全开!”
江陵城东西北三面城墙,七道城门一起打开,无数楚军小跑着涌出。
朱铭亲自回去查看,用望远镜观测一阵,忍不住嘀咕道:“姓钟的疯了?有坚城不守,非得出城作战。”
钟相没疯,反而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野外大战的决定。
他知道迟早跟朱铭有一战,想暂时不打仗也可以,须得把江陵城拱手送出。
朱铭拿了江陵明年必然得寸进尺,会让夔州士卒攻打宜都和长阳。因为只有打下宜都,四川的粮食和军队,才敢放放心心东出。
宜都、枝江都没了,那松滋呢?
松滋也恐怕也保不住多少时候。
不如就趁着雨季泥泞、空气潮湿,朱铭的骑兵很难发挥作用,火器估计也难以使用,而且自己的兵力更多,抓住这个时机打一场决战!
敌人再强,总要面对,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城里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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