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荼牵着一头毛驴在庄前忧郁地走着,她是想把它卖掉,但说出的价钱高,别人不接受,还价过于低,连本都亏了,她又觉得不划算,摇摇头走了。 走到阿宝家门口,阿宝正在堂屋里用餐,方桌对面坐着妻子,妻子给他斟了酒。饮酒,有一碟花生,一碗蛋汤,几个小菜,却没有肉食。他抬头看见牵驴的红荼便问:鲍嫂,最近听说你们家开了旅社,生意如何? 不行。红荼想起三个牛贩哄了她,心中怨怼未消,正要走,阿宝又喊住她调侃:鲍嫂,旅社开不好,再开餐馆吧。 红荼止步说:餐馆也开不好,开了没有人帮忙,帮忙也付不起工钱。 不要太消极了。阿宝继续讲:你卖新鲜驴肉,包管有人要。就说我吧。他睃视一下桌子:你看,没有一点荤腥,如果你有鲜驴肉卖,我包管买。其妻,瞪他一眼,他品一口酒不太在乎。 红荼认真起来:就是宰了驴,你又能卖几斤呢?要是卖不完,不能保鲜,肉发臭,不就亏了? 阿宝持箸敲响桌子,怪声怪气地说:保鲜的驴肉不会臭,你一定不会亏。红荼不理解他说话的意思,只说宰了驴,两天不卖完,肉就会变味。 哎呀!在活驴身上割肉不就得了,人家要几多鲜驴肉你就割几多鲜驴肉。 阿宝讲到这里,红荼牵着的那头毛驴“咴呃咴呃”地叫起来,竟转过头尥蹶子,差点踢着了红荼,红荼让得快,还是一个趔趄滑倒,幸好她疾快抑或本能地伸手撑着,未脏衣服,但左手筑了气,一会儿,那手腕明显胖了,在发肿。 阿宝放下酒杯麻利过来,望着毛驴骂一句该死的畜生,但见毛驴在流泪。他将它拴在一根木桩上,对站在面前的红荼说:我给你揉一揉手腕。且使过眼色示意妻子把那喝剩一半的酒拿来,一点点地沾着给红荼揉手腕。 妻子还拿来两只方形条凳,让他们坐着,红荼一个劲地道谢。末了,红荼牵毛驴回家拴在那棵槐树上,仍感觉手腕不舒服,经过阿宝揉捏,已现出一团紫红,为此她怨恨那毛驴,凶巴巴地说:我真该把你凌刀细剐。 几天后,阿宝来了,问她的手好些没有,她点头,伸出左手腕给他看,阿宝不看,只看那拴在槐树上正晃动着脖子吃草的毛驴说,你不是说卖毛驴肉么?咋不见动静? 我的手刚好,就是好手也没有办法,一个女人家怎么对付得了一头活驴?这样吧,你想吃驴肉就宰了它。 宰了它,卖不完驴肉不就亏了? 想起上次他给她揉手腕一事,红荼心存感激,说阿宝,要是亏给了你,我不后悔哦! 阿宝挪动着眼珠子:我倒有一个办法,你可以信手割取活驴肉卖,保证活驴不死。 什么办法?讲呀!讲出来真的好使,我送你驴肉吃,不收钱。红荼表明态度。阿宝不言,走了几步,又回头丢下一句话:我等会儿来。 红荼以为阿宝说着玩的,未料才一盏茶工夫,阿宝就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红荼数一下共6个,他们手里拿着铁夹子。红荼不明白那铁夹子是做什么用的,便问阿宝,阿宝说等会儿你就清楚。 阿宝见红荼有些怯生生,故意问:这些人你都熟悉么?红荼说我只熟悉你。阿宝说他们都是梅斌的熟人。 听到梅斌二字,红荼心里一阵凄楚,想当初,梅斌追我的时候是那么的神魂颠倒,而今他整个地换了个人,没有爱心、没有责任,简直就是个负心人、无情郎。红荼沉默了半晌,定睛看时,他们已把铁夹子定在屋前的场子上,然后将拴在槐树上的毛驴囚犯一样赶来,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喊声口令,一下子就将毛驴按倒,毛驴身子直颤抖,四条腿已分别被那铁夹子钳住,整个停当后,毛驴又是立式的,像出土的兵马俑,定格地站着,完全失去了奔腾的自由。 这时,天空下起了小雨,毛驴的皮毛被一点点浸湿,毛驴的眼神忧郁无奈却又敏感地注视着人的动静。 阿宝对红荼说:现在你该可杀驴了呗?你杀它,它跑不动,我们这些帮忙的人都等着吃新鲜驴肉呢。 红荼像在棋局上被对家将了一军,没有退路,说你们坐着等吧,今天我就做一回刽子手。她搓着手,走进厨房,竟拿出一柄卷口刀来,刃口上寒光闪闪,刀柄上却有油腻与血污的痕迹。 红荼走近毛驴,毛驴惊骇地颤动着身子。终于灾难降临,只听红荼问道:你们喜欢吃毛驴身上哪个部位的肉? 哪个部位好割就吃哪个部位的。 一番勾通式的问话方止,红荼的卷口刀刃就扎上了毛驴的屁股,她认为屁股上的肉厚好割,才拖动刀口,就冒出一缕血液,毛驴浑身抖动,欲挣脱绑住自己的铁夹不能,它琥珀般的亮眼仇恨地看着红荼,但又无可奈何。 红荼在毛驴的屁股上捅了几刀,划成一个方块,准备取下一砣砖头大小的鲜肉,犒劳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