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大老鼠的灵魂进不了洞穴,又见一条汉子拦住追它的冯透的灵魂,便趁机跑回胡为家中,胡为正在给冯透料理丧事,满脸悲愁,还上市购来一重棺材给冯透的遗体入殓,之后陪夜、唱孝歌,这派头看是把冯透当作胡家的准媳妇了,胡为的娘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甚为伤心。 在厨房备客餐时,他们发现鼠夹夹死了一只大老鼠,它的嘴边还有一砣猪肉,像被啃动了,胡为见此,将那死老鼠取下,挈起它细绳子一样的尾巴走出门甩在屋西头的垃圾堆上,又径直回到房间,把那个系了一砣猪肉的鼠夹换一个比较隐蔽的方位安放着。正离开时,娘看见了就说:儿呀!安放了鼠夹,家中出了惨事,我劝你别再安放了。娘以前学过佛,悉知杀生的坏处,认为放鼠夹便有杀生的企图,她的主张是防而不杀,鼠来贻害,有可能是与这个家及其某人有些孽缘未了,杀生或许会造成孽缘的恶性循环。胡为听娘这么讲,便拿起鼠夹把上面的弹簧卡子掰下来,那砣猪肉没有取,即使老鼠再食也不会被夹住。他就此将那个鼠夹朝后窗“嗖”地一甩,掉在一片落满腐叶的草地上。 大老鼠的灵魂没有心情看这些,它在房子里跳来跳去,胡家人却看不见它,它再去偷食厨房中的食物,尽管够着了,那食物也丝毫未动,现在它完全明白:离开了鼠尸的神识是怎么回事。那鼠尸毕竟是它生前的身体,它还非常关心,遂溜出房门,爬至那个垃圾堆旁抚弄自己的尸体,它想人的葬礼那么隆重,鼠的葬礼也不可寂然无声。但现在谁来管理它的鼠尸?被日晒雨淋或成为虫豸的口中食也在所难免哦!它想起那些不来光顾它尸体的鼠仔,便骂它们是窝囊废,见它被夹死,无不惊恐四散,不再敢越雷池一步。它很想给鼠族报个信,不可让它的尸体摊在臭垃圾上,但眼下那个鼠穴被封,不能进去,对了,还可以通过另一个鼠穴报信。 许婧的灵魂有了这个想法,便朝东侧溜,可才溜出丈许远,就触电似的被一个网兜套住,恁地蹦,也出不来。原来一个兽面人拎着网兜嘻嘻哈哈地说:你再也跑不了啦!跟我到转轮王那里去一趟。 你是什么东西?许婧的灵魂在网兜里还是那么骄横地叫嚷。 “啪——”许婧的灵魂沉重地挨了一下,感觉异样的痛,它愣过神来,知道这不是挨阳间人的家伙,正疑惑之际,兽面人从衣眼里掏出一个牌子亮开,上面是“司畜神”三个字,之后说:我是这样一个家伙。 这可把许婧的灵魂骇住了,它呻L着,忿然地用牙齿咬那网兜,可那网丝比铁还硬,不但咬不断,还啃疼了自己的牙齿。 司畜神拎着网兜走,也不知走了多远,感觉从亮到暗,从热到冷,环境和气候都不同了,它感觉自己从来没有来过,便在网兜里蹦起来,司畜神问蹦什么,它说:我非常紧张,也不知你把我往哪里带,是好是坏,全然不知。 司畜神说到时候你会知道。 在一片白水茫茫处,司畜神突然停下把许婧的灵魂抖出来,它正要跑时,一阵狂风刮来,水面激起巨浪,将它卷进水里,四面都是怪模怪样的鱼张着大口,欲吞噬许婧这只老鼠,它大骇跑也跑不脱,竟问那些怪鱼为什么要对它群起而攻之,内中一尾黪子鱼垂泪说,某年某月某日,你引领一群小老鼠在河埠筑巢,每天对鱼类虎视眈眈,偷袭嚼食小鱼无数。那次,我才被大鱼散仔儿出来,还是一尾芝麻大的小鱼,就不幸成了你口中的美食。今天有无数鱼魂鱼魄找你索命来了。 许婧的灵魂回话,那有什么办法,我生前是食肉动物,靠偷袭为生。现在我被人类用鼠夹夹死,又该找谁算账? 一尾怪鱼跳起来说:哼,你不是报复冯透,会命丧黄泉么?冯透已中你传播鼠疫的剧毒而死,她又该找谁呢? 由于许婧的灵魂被冯透的灵魂追打,它犹心有余悸,谈到这里,它不想就这个话题往下讲,便说:你们不就是想吃了我,以讨还你们曾被我所吃的血债,是不是? 怪鱼群大笑,之后异口同声地讲:这还不解恨,你经得住我们几条鱼吃?我们强烈要求你几百世变成虾米,让我们反复吞噬,以裹饥腹。 许婧的灵魂无言以对,正当怪鱼群把利牙凑近它时,司畜神一挥手,起了一阵飓风,他说:算了吧!冤冤相报,本是阴阳轮回之定律,它这只老鼠什么时候变虾米,让你们饱食,机缘尚未成熟,眼下只让它清楚曾经反复作过恶就行了。言毕,那些怪鱼随同大水一并消失,面前又是一片昏暗的平地。 蓦地,一尾乌梢蛇箭一般射来,吐出长长的蛇信子,针刺般扎住一只老鼠——它就是许婧的灵魂。 尚未缓过神来,它的鼠头已栽入乌梢蛇的喉咙,而乌梢蛇的半截尾巴还在穴口扫动。眼看这只老鼠整个身子就要被蛇的食囊鼓鼓的包住,而它还没有死,身子仍在艰难地挣扎。司畜神听到它在低沉地叫喊救命,便拎起乌梢蛇尾巴倒着一扯,口里说:蛇哦,你与这老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