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馥芳忿然地说,兴隆,我长一身果子泡样的烂疮,都是因为老婆子烧滚开的水淋在那个稻草人身上。她把那个稻草人当成我了,所以我倒霉。 那也怪了,那个稻草人与你毫不相干,怎么一淋开水到稻草人身上,你身上就有了反应呢?镇兴隆百思不得其解地发问。 也不知老婆子用了什么邪术,我恨死她了。兴隆,我们只好在这儿等等,想必老婆子会回家的,她回家了,你就把4000元钱还给她,她就不再烧开水淋在稻草人身上,我这一身烂疮就会痊愈。钱馥芳边说边东张西望,却不见侯金枝她娘的身影。 你在这儿等等,我到那边有人的屋场去问,到底老婆子到哪里去了。镇兴隆丢下一句话,就走向那边有人的屋场。 本来钱馥芳也要跟着去的,心想:自己一脸的烂疮,哪好见人?她只好站在这儿等。 一会儿,镇兴隆转来说,馥芳,我问了,老婆子到屋后山上拾柴火去了,估计傍晚才能回。我们不能等,等晚了,没有回城的车。我就到后山上去找那老婆子,把钱还给她就走。 行哦!我跟你一起到屋后山上去找老婆子。钱馥芳迎上镇兴隆说。 你就不去吧!在这儿等我,山上的路不好走,你又是个病人。镇兴隆说着,转过身准备到屋后山上去找。 钱馥芳跟上去说,我不过是个皮肤病人,又不是不能走路。 那你就跟我一起走。镇兴隆说着,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钱馥芳跟着他像跑一样,到了侯庄一排排瓦屋后面,很阴静。钱馥芳忽然叫住镇兴隆,说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镇兴隆干脆站着抱怨地说,我叫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又不肯,走路又走不赢我。 钱馥芳靠近他,瞅一眼左右手背上生的烂疮,绕开话题说,兴隆,我恨死那个老婆子,要不是她那么搞,我会长一身烂疮吗? 谁叫你赖账?镇兴隆说。 钱馥芳见他质问,也不生气,再次绕开话题,兴隆,我有一个办法,既能让我的病好,又不用还钱。 镇兴隆走在一株酸枣树的阴影下,抬头诧异地问道,你说什么? 钱馥芳又把说过的话重复一遍,镇兴隆说,那你就说说,是个什么办法,还两全齐美的。 钱馥芳看一看四周,没有外人,就凑近镇兴隆低声讲,老婆子把我害得太苦了,我想整死她。她不是在山上拾柴吗?我们上山去若是找到她,就把她骗到悬崖峭壁处,将她推进万丈深涧活活摔死,别人不以为是她自己摔死的?如果老婆子死了,她就没法回家烧开水淋那个竖插在天井边的稻草人,我欠她女儿的4000块钱也不需要作为她女儿的遗账还给她了。 这主意好倒是好,只是太冒险了。一旦被人发现举报,是要抓起来判死刑的。镇兴隆说着,好像有畏难情绪。 钱馥芳说,神不知,鬼不觉地干,谁会知道?再说一个老婆子你都搞不定,还算男人吗?你听说过吗?无毒不丈夫,你算个丈夫吗? 镇兴隆觉得她说的话也有道理,就表态,馥芳,我们一起进山去,找到了老婆子你就跟我看风,发现有外人,你就干咳一声,提醒我注意,不能轻举妄动。 那可以。老子不整死老婆子,一口气憋在心里不舒服。钱馥芳说着,就跟在镇兴隆身后走。 后山挺高,是连绵起伏的山脉。镇兴隆夫妇沿着一条羊肠鸟道上到半山腰,前后都是茂林修竹,只听到唧唧的鸟叫、呜呜的风吹和潺潺的流水,却看不见也找不到那个拾柴的老婆子。 镇兴隆四处张望也不见一个人影,就打退堂鼓说,见鬼,找不到,我们下山去吧!还是在老婆子家门口等着靠谱些。 钱馥芳也走得两腿发软了,并且额头上细细密密出了一排汗。她却不肯放弃,抬手指着左边不远处的一架山梁说,到那边去找一找,要是还找不到,我们就下山去,按你说的,在她家吊着铜锁的门口等。 正说着,忽然从右边林子里传来一个妇女的的歌声—— 八十岁婆婆砍藜蒿喂, 一日不死要柴烧喂。 人死不是如灯灭喂, 阎王那里去报到喂…… 镇兴隆循声钻进右边林,钱馥芳跟在后面,与他保持十多米远的距离,再往林子前方走一段,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有点驼背的老妈,正在山路上边唱歌边将杂木枝条缚成捆儿。 镇兴隆没有见过侯金枝她娘,就转过头,朝慢慢靠近自己的钱馥芳说,你看,这个缚柴捆的老妈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钱馥芳定睛看去,悄声说,是的,侯金枝她娘就是这样子,我看见她就瞎了眼,她每日早中晚三次用滚开水淋在她家里的稻草人身上,致使我浑身生疮,难受死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