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三五个车夫把鸡公车推进曹家酒坊到那边房门口歇着。 几名佣工在房子里用箩筐装黄豆,然后都放在鸡公车上。 一名车夫见自己的鸡公车上装了三箩黄豆,便向站在旁边的曹宏猷领一个牌子,推着鸡公车就走。其他车夫和前一个车夫一样依次领牌子、推鸡公车。 吴道德从牌楼门口进来,来到发货的房屋门口四处张望。 曹宏猷一看这个有点面熟,便问是不是找曹阳? 吴道德“嗯”一声,还点了一个头。 曹宏猷说,他有事去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是一样的。 吴道德说,好的,就跟你说,我已经在赤壁码头准备好了一条大船,你们家把黄豆运过去正好装我的船。 曹宏猷在身上掏出10吊钱递给他说,年轻人,你昨天把一袋约十斤重的黄豆抛撒在我家这堆黄豆一起,你也没有要钱,今天把价值10吊的黄豆钱给你。 吴道德把手一摇说,谁要钱?你们家把船运黄豆过江的生意给我做就行了。 曹宏猷说,对不起,我们曹家人自己驾船,不需要你的船。他将手里捧着的10吊钱塞给他接道,这10吊钱还是给你。 吴道德脸色一沉,本来不想要的,还是接过了那10吊钱,手一摇说:那算了。 吴道德掉头就走,走到牌楼门口,跟上一个推鸡公车的车夫。他“唉”一声就亮开嗓门问道,伙计,你在曹老头那里领一个牌子起什么作用? 车夫说,领一个牌子推一车货,算一吊钱,到时候完工,凭领到的牌子多少结账。言毕,继续推着鸡公车走进北街。 吴道德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路又问道,伙计,你们把曹家的黄豆往哪里运? 车夫答道,往北门渡口运,再装上船,从陆水河水运至赤壁码头装大船到江北。当然我们不管那些事,我们推车的只负责把黄豆从曹家酒坊推到北门渡口。 吴道德再问,谁在北门渡口装船? 车夫答道,曹阳带几个雇工在那里装船。 吴道德站住了,他又“哦”一声,脸上现出一丝古怪的笑纹。 这会儿,只见北门渡口齐齐整整泊着四条木船,那木板一端搭在船舷,一端搭在滩涂,就成为一条条连起水陆的木板路桥。 曹阳指挥车夫沿着木板路桥把鸡公车推到船上,然后卸下一只只盛满黄豆的箩筐装进船舱。 船舱装满了货,船夫就抽开搭成路桥的木板,摇橹划船,船儿缓缓驶离北门渡口,朝波光粼粼的陆水河下游划去。 又一只装了满舱黄豆的小木船启动,曹阳向船夫挥手。 吴道德突然出现在北门渡口。他走近曹阳装出一副谦恭的样子叫道,曹老板,我在赤壁码头已经为你们曹家运黄豆过江准备了一条大船。 曹阳说,唉,实在对不起,我老爹不同意,叫我租一条大船自己驾船到江北去。我曾经驾过船,也会这门营生。 吴道德说,那你昨天不应该答应让我去弄船呀! 曹阳微微一笑,辩解道,我又没有完全答应,只是一个意向,又没有写字纸,签字画押,你怪我也怪不上哦! 吴道德忿然地讲,扯蛋。遂转身离开了北门渡口。 那天,临近赤壁的嘉鱼县临江码头却是另一番景象。靠岸的一边场子上横着一条木凳,上面清一色地排放着碗口粗的楠竹。吴道德与同伙钱万贯分别按住竹子一端,同伙伍两金则拿着尺子一量,用柴火炭条划个印子,同伙阚能来用一把大锯将楠竹锯断。这样反反复复锯断了多根楠竹,滚落在地,已成为一大堆。 同伙向来早拿着篾刀将已锯成一段段适当长度的楠竹筒子,再劈成一条条竹片,依然成堆。 同伙蔡晚民蹲在地上给一条条竹片钻眼儿,继而穿上铁丝,将它们并在一起,成为几大块拼凑的竹板,然后铆上钉子,固定而不松散。 这伙人干了一上午,一个约五、六平米大的竹筏就制作出来了。 他们将竹筏抬下码头,置于江边渡口,一个个跳上去,沐着江风鼓掌喝彩,大呼过瘾。 吴道德用撑竿一撑,竹筏就摆离渡口,漂向江心。 突然,江边码头上有一个拎布袋的男子一边招手一边高声叫喊:唉,把筏子划拢来,你们所要的黑帽子都买来了。 那人就是胡想财。吴道德冲着他大声问道,想财,黑帽子边沿有没有眼洞? 胡想财从布袋里掏出一只黑帽子戴在头上,把帽檐朝下边一拉,整个脑袋都罩住了,在额头下面却有两个明显的眼洞。 胡想财大声地讲,就是这种狗钻洞的帽子,能够掩饰面部,由于留有眼洞,又不影响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