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纳托斯也没想到,自己口中的过一段时间，换算成大地上的，居然会有这么长。 每次他试图向阿尔忒弥斯道别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接近不舍的心情,在那样心情之中，又诞生出了犹豫,还有拖延。 他认为这并不能怪阿波罗时不时传来的那些和宙斯伤势有关的消息。 在诸神的认知中,阿波罗一直是最令宙斯骄傲的儿子之一。 他俊美、强大,既然不像赫淮斯托斯那样生来残缺,也不像阿瑞斯那样骄矜、狂躁。 除了自己本身的神职，他还精通射术、预言,擅长音律、对医术也有很深入的研究。 但宙斯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信任、倚重阿波罗也是事实。 根据阿波罗的消息，宙斯曾找过一些擅长治愈、拥有净化能力的神为自己疗伤。 但每次伤势即将痊愈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意外——诸如同赫拉的争吵，诸如阿瑞斯的冲撞和冒犯。 要不是神王表现得一如既往,经过验证，那些伤也只是“轻伤”,或许波塞冬可能还要再找理由和宙斯打上一次。 但问题是，宙斯在其他神面前的“一如既往”，远远不是他真正的实力。 盖亚那些以致他死地为目的的攻击,留下的那些伤,还有世界意志附身带来的负担……哪怕宙斯是天命的神王,伤势也不会有那么快痊愈。 塔纳托斯不算了解盖亚,但他清楚盖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 要是盖亚没有能够胜过宙斯的把握，她根本不会答应和雅典娜，还有波塞冬合作。 她也几l乎是真的做到了。 当然，那些“意外”本身并不能证明什么,这很可能是宙斯又一次的试探。 阿波罗会确定他的伤势严重到长久的治疗也无法痊愈的地步，是因为宙斯想要再组织一场令英雄扬名的试炼，像之前的阿尔戈号，还有卡吕冬围猎那样。 要知道，神本身就有愈合的能力。 神的实力越强大，这种愈合的速度也就越快。 以此为前提，加上治疗，宙斯没有任何理由，再扶持新的英雄，让他们的事迹和诸□□讳一同广为传颂。 除非他迫切需要提升实力。 试炼的事，宙斯不止在奥林匹斯的主神会议上提到过一次，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比如赫拉克勒斯的衰弱，人们正逐渐忘却英雄的事迹；比如最近各地的神庙被供奉的频率明显有所降低。 当然，阿波罗也没忘记顺口抱怨阿尔忒弥斯的缺席，责怪他独留自己面对赫拉的诘问。 为了试探宙斯，他故意表现出了犹豫和反对。 赫拉，无疑是完全站在宙斯那一边的。 宙斯表面协调、实则诱导他改变决定的那些劝说无疑让他更加确定。 阿波罗完全看不出来宙斯有哪里放松了戒备——他没有找最信任、擅长医药的儿子看过伤势，一次也没有 。 就连为了解决伤势， 提升实力， 用的也是相当冠冕堂皇，让所有神都受益的借口。 要宙斯真的认为自己永远也不会被推翻，他就不会这么迫切想解决伤势了。 阿尔忒弥斯对此倒是看得很开。 “没有哪个神会忍受自己虚弱的，尤其是在他本来强大的基础上。” ——这一点，阿波罗没有反驳。 同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他也无法忍受。 阿尔忒弥斯认为，就算宙斯主观上已经不再将其他神视作威胁，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会让他本能缜密、多思。 塔纳托斯同意他的看法。 但不论如何，他都不能再拖下去了，哪怕宙斯的伤还要很久才能痊愈。 时间拖得越久，宙斯的实力恢复的越多，对他越是不利。 他在阿尔忒弥斯独自去远方的某片森巡视时，认真、仔细地将他们迄今为止的相处片段全部回忆了一遍，彻底下定了决心。 拉着金车的牝鹿在他面前猛地刹住。 阿尔忒弥斯跳下。 “我要……” “——帕里斯已经抵达斯巴达了。” 塔纳托斯余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还记得吗？特洛伊的国王，普里阿摩斯，当时赫拉克勒斯手中的唯一幸存者。” 阿尔忒弥斯顾不上喘气，“他活下来，是因为她的姐姐，赫西俄涅用她自己的织物赎回了他，他也因此从波达耳刻斯改为现在的名字。” 普里阿摩斯，被赎回的人。 要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