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就可以返航,重新到多利俄斯,去杀了他,来弥补我们的过失!” “即便如此,他也应该为自己的愚昧,为盲目的阻拦付出代价。” 第三道声音从云层中响起,比德墨忒尔更加从容,优雅,“伊阿宋,你们本来就应该在那时杀死库最科斯。” “……” 神,有神的决断。 在这一决断面前,他所有的布置,还有挣扎都显得徒劳。 ——“你后悔吗,伊阿宋?” 他好像听见美狄亚的声音问自己。 它不止像美狄亚,像船上活着的同伴,也像死去的伊德蒙,提费斯他们。 更像他自己。 他后悔吗? 后悔一厢情愿,孤注一掷,不愿意再牺牲哪怕任何一个同伴,拉着所有人去赌他们能侥幸逃脱的可能。 ……但这本来就不是阿尔戈号的问题。 沙利叶没有做错。 他们更没有做错。 伊阿宋就算后悔,也只会后悔为什么自己的动作不再快一点,准备得再充分一点。 “……还好我们没有因为误会屠戮完全部的多利俄斯人,杀死库最科斯。” 他小声说了一句,近乎呢喃。 “我不会交出任何一名我的同伴和下属 的。” 伊阿宋后退半步,“哪怕死在这里。” 赫拉克勒斯扶住他的背,这么告诉他:“不用后退。” 他没有说多余的话,但动作已经表明了态度。 美狄亚小步跑上前,和他站在一起,像之前那样抓住他的手,“我说过吧,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的。” 如果她无法阻止这件事,她会选择和伊阿宋一起。 佩琉斯扶着左臂冻上的兄弟上前,和他一起走过来的,除了厄耳癸诺斯和欧菲摩斯,还有阿斯卡拉福斯他们。 波吕丢刻斯把卡斯托耳稍微护在了身后一点的位置,他们牵着手,卡斯托耳上前了小半步,反过来握住他的手,和他站在一起。 其他人也陆续围上来,站在伊阿宋身后,面容同样肃穆。 阿尔戈号上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伊阿宋又把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们不会让你们因为这样的原因,随意取走沙利叶的性命。” 有生以来,他的态度从未有哪一刻像此时这样坚定过,“……除非我们都死在这里。” 塔纳托斯搭箭的手腕微微颤抖了一下,险些将已经拉满的弦松开。 弓已经快裂了。 他只有一次攻击的机会,而且不是必中。 所以,他在尽可能把那些毒箭搭在弓上,试图像之前阿尔忒弥斯演示的那样,一次性全部射出。 射向波塞冬现在的位置,射向他能阻挡的位置。 用真正他想射出的那一箭,命中波塞冬。 这是他所能做的,对其他人的“保护”的……回报。 最后,搭在弓上的箭一共有九支。 箭筒里还有剩下不少箭矢,但眼下已经是他,还有手上的这张弓的极限。 塔纳托斯微微偏了偏身,调整好了最后的角度。 他松开手上的弓弦,还有箭雨。 与此同时,波塞冬手上的三叉戟重重挥下! 阿尔戈号被他的神力从中间劈开,汹涌的黑潮灌进每一个船舱。 大海之神抓住射向自己的最后一支箭,掌心却来得及擦过它的尾端。 毒箭刺入波塞冬的胸膛。 它只没进去不到一寸,大半箭头依旧暴露在空气里。 和猎人过往的战绩相比,它看上去无疑有些可怜。 但波塞冬是神。 此处为怒涛狂澜之海,他的主场。 啸声,风的啸声,因为海神震怒,被大海最深处不断裂开、隆起的岩石,反复掀涌的海的啸声。 裂成两半的阿尔戈号摇摇欲坠,全凭借特殊的材质,才没有即刻沉入海中。 但它依旧在不断下沉。 一时不察,塔纳托斯直接被浪涛掀进海中。 他的弓断了,那一箭的消耗让他几乎完全脱力。 阿尔忒弥斯的鹰飞下来,伸出爪子,试图抓住他。 伊德蒙曾经的梦境,诸神所下的预言在此刻复现。 但绳索的速度要比鹰更快。 在沉入更深的海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