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咽作声,堪比鬼哭狼嚎,异常凄厉刺耳。
宫奴脚步不停,来到暗室门前,打开门上的挂锁。
房门推开,一股腐朽潮湿的气息迎面扑来。
“咳、咳!”开门的宫奴咳嗽两声,连连挥动手臂,挡开飞舞的灰尘,“就是这间,进去。”
房间三面土墙,墙上无窗,幽暗异常。
开向走廊的门是唯一的出口。
借助门外透入的光,依稀能辨认出室内设有床榻、矮桌和木架,桌上有水壶和杯盏,全都落了一层灰。
花颜被推入室内,踉跄两步向前扑倒。
掌心触碰冰冷的地面,意识到刚刚的遭遇,他顿觉怒不可遏。
触怒晋侯被关押,
他认了。区区宫怒胆敢如此,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猛然翻过身,
怒视宫奴就要大骂:“卑劣……”
两字刚刚出口,就见宫奴陆续退后,敞开的房门随之关闭,隔绝所有光明。
室内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触怒君上,胆子不小,好生在里面待着吧!”
宫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片刻后脚步声远去,只有穿过走廊的风持续呜咽,不断敲打门板,拉拽花颜绷紧的神经。
置身黑暗之中,愤怒如潮水退去,恐慌取而代之。
他无法视物,摸索着地面移向床榻。不小心撞上桌角,撕裂肩上的伤口,禁不住发出一声冷嘶。
痛苦难捱,他握住肩膀,忽然想起夏夫人和公子路。
晋侯宫有暴室,蜀侯宫也有暗狱。
信平君行事不择手段,夏夫人被押入暗狱许久,始终不肯低头,公子路更被剜去膝盖,备受折磨。
今日之前他还能自欺欺人,想方设法寻找借口,安慰自己一切是为了家族。
如今置身囚室,设身处地去想,久违的愧疚涌上心头。公子齐的质问回响在脑海,他实是问心有愧,感到无地自处。
“为何,为何……”
为何对信平君的暴虐视而不见?
为何不对夏夫人和公子路施以援手?
花氏立家数百年,曾与国君鼎足而立,甚至平起平坐。为何竟变得胆小懦弱,走到如今地步?
花颜陷入苦闷,不断敲打内心。
想到晋君之前所言,想到远在蜀地的家族,他猛然咬住后槽牙。
愧疚,赎罪。
终是要有所取舍,做出决断。
囚室外,几名宫奴并未走远。
听到门后渐渐没了声响,一人悄无声息靠近门板,扳动机关。门板上方出现一道缝隙,亮光投入,送入一线光明。
借助亮光,宫奴看清花颜所在,确认没有大碍,方才收回视线,轮番守在门外。
门上的气窗没有关闭,囚室内依旧昏暗,却不比先前伸手不见五指,几乎令人窒息。
花颜转动眼球,忽然有了动作。
他从头上拔出发簪,翻过外袍,割下一条里衣。以手指蘸取伤口的血,迅速在布上书写,随后将布条折叠起来,塞入衣带藏好。
做完这一切,他背靠床榻凝视地面,锁定细窄光影,许久一动不动,好似陷入痴迷。
入夜,疾风骤雨开始减小,雷声远去,闪电消失无踪。
临近天明,堆集的云层开始变薄。
太阳跃出地平线,晨光绽放,乌云流散,现出碧蓝的晴空。
肃州城门大开,城头响起隆隆鼓声。
一队黑甲骑士策马行出,分列在城门左右。
几名脸绘彩纹、腰悬骨链的巫赤足走过泥地,踩着鼓点唱诵祭词,抵达预定位置后,一同俯身在地。
大雨初霁,地面散落大
大小小的水洼。积水混合泥浆沾染巫的膝盖和双手,
泥点飞溅上额头。
几人毫不在意,
高举双臂向天,完成最后的祭词,一同抛出骨甲。
大大小小的骨甲在晨光中翻飞,同一时间落下,一枚恰好落入水洼,溅起环形水花。
巫俯身向前,读出骨甲的含义,同时高呼:“大吉!”
城头鼓声愈重,号角声传来,国君的车驾出现在城门处。
张开的金伞下,林珩身着衮服头戴冕冠,腰束玉带,手按王赐剑。冕冠垂挂旒珠,珠光五彩。衣襟上的玉钩雕刻成玄鸟,质地温润,浮动光华。
伞车压着号角声前行,车轮滚滚,旗帜猎猎。
两百黑骑护卫在车驾两侧,皆是全副武装,浑身煞气,样子威风凛凛。
伞车之后是氏族战车。
经过商议,费毅、雍楹和赖白随林珩前往丰地,余下留守城内。
林珩下达旨意,会盟期间,政事交国太夫人与氏族共商。遇大事不决飞报丰地,不可延误。
国太夫人曾经执政,对处理政事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