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拉住父亲。 陶廉对着绢布若有所思,随即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公子言物交陶氏,由陶氏全权处置。另外,公子需要一份名单。”紫苏缓慢抬起头,不闪不避对上陶廉的目光,瞳孔漆黑,同林珩看人时格外相似,“朝中诸君是敌是友,能用与否,公子总要了然于心。” 陶氏父子交换目光,心知这是公子珩要的投名状,更是一份考验。 “父亲,公子珩有高祖之风。”陶廉说道。 林珩主动提出要求,这是陶氏的机会。相比智氏,陶氏稍有欠缺。但把握住时机,未必不能同前者比肩,甚至后来者居上。 陶裕沉吟片刻,颔首道:“转言公子,祭祀当日,我会亲自送上名单。” “奴婢定会如实禀告。” 完成林珩的交代,紫苏和狼甲离开陶氏府上,返回智氏府邸。 宫门已经关闭,紫苏需在宫外停留一夜,明日才能去向林珩复命。 两人在府门前上马,马蹄声穿过长街,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风雨交加,将寒意带入晋侯宫。 林华殿清扫干净,点燃熏香,依旧难抵潮湿。国太夫人索性将林珩留在南殿,方便他休养。 “明日我召国君诸妾,你正好见一见。” “诺。” 林珩起身时有些急,不免又咳嗽两声。 “我会尽快遣人往越国寻药。谷珍医术过人,让他留在你身边,我也好放心。”国太夫人叮嘱道。 谷珍即是为林珩诊脉的医。 他出身越国,早年曾受国太夫人恩遇,随她一同赴晋,留在宫中多年。 林珩领受国太夫人好意,行礼后退出殿门,由侍人引路往偏殿休息。 行至廊下,林珩忽然停下脚步。 他站定在漆柱旁,探手接住一捧雨水,轻声道:“谷医,你可知费氏良药?” “回公子,仆知。” “相比你为我配制的药,药效如何?” “仆不敢言高出一筹,但针对公子病症,仆的药疗效亦佳。”以为林珩担心药效,谷珍自然是实话实说,没有故作谦虚。 “既然如此,我有一事不明。” 林珩收拢手指,碾碎掌中的雨滴。视线移向谷珍,询问道:“谷医能配良药,不亚于费氏之药,为何不曾诊治父君?” 晋侯饱受头痛困扰,始终难以痊愈。 费氏不肯给药,谷珍身在宫中,竟然也不曾为他诊治? 未料想林珩会有此问,谷珍神情微顿,随即正色道:“回公子,非仆不诊。国太夫人曾令仆为国君开药,国君不愿用,仆也无法。” 林珩挑了下眉,似对这个答案并不吃惊。 “父君思虑甚重。” 难怪大母会是这般态度。 该信任的日防夜防,能用的妄自下刀,后果都是该受的。 “走吧。” 消除心中疑惑,林珩不再多问,转身走向偏殿。 在上京九年,他吃过许多教训,也从中学到不少。最先学会的就是伪装。他可以行事疯癫,但不能真成为一个疯子。 他的父亲却像是在反其道而行。 “茯苓。” “奴婢在。” “备好金玉,明日送给几位妾夫人。” “诺。” 茯苓低声应诺,快步跟上林珩。 谷珍走在两人身侧,思及林珩方才所问,心中微微叹息。 自从来到晋国,他就学会明哲保身。在这座宫殿中,他唯一要效忠的是国太夫人。 公子珩为国太夫人所喜,他必定尽心尽力为其调养。 至于旁人…… 谷珍垂下视线,眸光不曾有半分波动。 他本是越人,晋侯病重与否同他何干,讳疾忌医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