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晚饭,按照平时,王婶都会来院里坐一坐,她总是说,要多看几眼小家伙,人老了,活不几年了,能多看几眼就看几眼。 等不到小家伙娶媳妇,是王婶最大的遗憾。 白鸽常常说,注意身体,且活着呢,一定能等到小家伙娶媳妇,到时候你就有孙媳妇了。 从来没缺席过,无论刮风下雨,可今天晚上王婶没有来。 第一次没有来,很奇怪。 白鸽问:“是不是王婶家里有事,你去看看吧国全。” 张国全回答说:“不用看了,可能她已经做好决定了,你知道,王婶做出的决定,谁也没办法改变。” “到底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俩有事瞒着我。”白鸽始终不放心,因为王婶和国全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吃完了饭,没有别的事,拉了灯绳,屋子里陷入一片漆黑,大多数村民也都是这种状况,不舍得多亮一会儿灯,早早的睡觉,早早的起床。 在寂静的夜里,张国全依稀能听到,王婶家的院门被打开,王婶吃的胖,步子很重,他听出王婶是朝着北地的方向去的。 他想出去阻止王婶,自从来到杨家庄,和老丈人分了家,到东地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家的时候,王婶住的近,他就一直和王婶打交道。 王婶属于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嘴上从不饶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王婶绝对是最好的人,对他张国全,对白鸽,对小昭阳,谁也说不出她一句错来,俨然比一家人还要亲。 小昭阳没来之前,王婶总是时不时的把家里好吃的拿给白鸽,炸丸子,焦叶子,一点儿也不会吝啬。 小昭阳来了后,她把所有能给的全给了小家伙,张国全知道,那是她为了国正,心里愧疚,才那样毫无保留的把一切给了国正唯一的这个孩子。 这样,她心里的愧疚才会减轻许多。 现在,她在夜色里,迈着步子去了北地,也是为了小昭阳。 张国全就算去阻止,也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那是王婶心里的事。 心里的事是一个结,谁说也没用。 张国全一下午在那发呆的时候就在想,魏光明这人真是太可怕了,他不仅计划着挖煤的事,对挖煤出现的任何状况,他都考虑在内了,比这更怕的是魏光明几乎对想接触的人,有着全面且深入的了解。 比如翻新村委会,他可以利用村民的贪得无厌,许给他们钱,而后又以撤离杨家庄,到上游那个有着仇恨的村子去建矿场为由,逼得村民再也不敢提要钱的事。 比如夏素娟,他可以利用夏素娟想在矿上揽生意的心思,让夏素娟前期几乎无偿给他铺路,建学校。 再比如王婶,他说不花一分钱,就能让王婶同意建学校,那魏光明确实做到了。 下午魏光明离开的时候,他有意在王婶跟前,提起说孩子不像张国全的事,那不像张国全会像谁? 肯定是像孩子的亲生父亲了,也就是救王婶而死掉的国正。 国正在王婶心里一直是个痛,每每提起的时候,她总是抹着眼泪,看着小昭阳。 把国正这个死掉的人重新提起,王婶的心理防线会在他的计划内直接溃败掉。 王婶对小昭阳的感情,魏光明是了解过的,他敢保证王婶一定会同意在自家地上建学校的。 别的村民,他不敢保证,权衡之下,只有在王婶这里才能把成本压到最低。 因为王婶为了小昭阳,肯定不会再去要天价的补偿款了,至于要多少,完全看魏光明的心意了。 轻而易举的,魏光明不用和王婶费口舌的纠缠,就那么轻轻的提起国正,他就把王婶打败了。 当把王婶要去做的事,告诉白鸽的时候,白鸽突然哭了。 白鸽望着怀里的孩子时,轻声念叨,小昭阳是不幸的,可小昭阳又那么幸运,有那么多人疼着他,爱着他。 王婶不再去多要补偿款,目的是为了在自家地上建学校,当国正的孩子在自家土地上上学的时候,王婶觉得安心。 这样想的时候,如果魏光明不在她地里建学校了,她反而不同意了。 发自内心的行为,可能在村民眼里看起来很平凡,不值一提,无非是少要了补偿款,那无论如何,人家魏光明也会合情合理的进行赔偿,不算王婶吃亏。 但在张国全和白鸽看起来,王婶是最伟大的人。 第二天的时候,王婶看起来神采奕奕,这让张国全看在眼里的同时,心里跟着松了口气。 王婶能高兴起来,说明魏光明是给了补偿款的,而不是像昨天说的那样,一分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