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经停了,这么大的雪,早上有事干了。 张国全拿起靠在墙上的铁锨,对准院门口的位置开始铲雪,挖出一条能过人的小道。 雪已经没过膝盖,张国全干了一早上,身体都开始微微的冒汗了。 杨雷在这个时候,也已经挨家挨户的做工作去了。 冬天,人就算猫着了,不用干庄稼活,不用到处去做工,是一年里难得的清闲时光。 人闲下来,总要找点事做,妇女们聚在一起,聊聊家常,聊聊孩子,有的讨论起村里人家的事,免不了嚼舌根,添油加醋一番,传着传着也就变了味,可她们就喜欢这种味。 男人们聚在一起,除了喝酒吹牛,还有就是打牌赌博。 没办法,人一闲下来,喝酒赌博的事就少不了,赌小点还好,不至于影响家庭。 但只要赌博,必有输的一方,就怕那种玩的大的,输的那方可算是输掉了半条命,常常让一整个家都跟着陷入难堪的境地。 爱赌的人,谁也劝不住,跟着干着急,你就是拿他没办法。 这一天,大雪封村,下大雪本是个好兆头,可是大早上的,却出了一件差点让杨雷丧命的事。 张国全在铲雪的那会功夫,杨雷正在挨家挨户去游说村民,刚开始也不大顺利,当说出村子通上电以后,只要去开采河沙的壮劳力,符合工作量的,都将会享受半年的免费照明时间。 白纸黑字,签字盖手印,村委会说话绝对算话。 这样的承诺的确让很多人动了心,大冷天的,跑到河滩上去开采河沙拿着一点工钱,他们不乐意干。 说是将来给村子里通电,那电灯亮是亮堂,就是费钱,对于这种不必要的花费,他们心里还是打鼓的,可现在支书竟然许诺免费用半年的电费,确实有些人准备去干了。 那可是半年啊,他们不想闲着了。 刚开始说上几句劝慰的话,基本上都差不多能说动,杨雷为张国全提出的主意感到欣喜万分。 当他来到另一处人家的时候,停了下来,低矮的院墙,破烂的土房子,这是二赖子的家。 别的人家门口都开始扫雪清理空地了,防止天晴雪化的时候,门口泥泞一片,站不住人。 只有二赖子家门口还堆着厚厚的积雪,二赖子这个人平时正事不干,就好赌博。 把老爹赌死了,把婆娘赌跑了,带着孩子一起跑的,他反倒没有因此收敛,觉得没有牵挂,没有任何顾忌的情况下,更是变本加厉起来。 赌博那能是一个人的事吗?只要有人陪他赌,那祸害的就是好几个家庭,俨然成了村子里的一害。 也不知道是高兴过了头,还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杨雷竟然想着让二赖子去开采河沙,省的天天在家睡大觉,醒来就找人打牌去了。 有点正事干,总好过做些伤害家庭的事吧。 他是这样想的,带着一片好意,踏着积雪,走进了院子,在院子里的墙角还拴了一条土狗,正畏畏缩缩的躺在墙角,看到杨雷进来了,也没有叫唤。 推开了二赖子家的堂屋门,立马,一股子浓烈的酒精味扑面而来。 屋里黑漆漆的,煤油灯里的灯油也已经燃烧殆尽,黑乎乎的灯绳裸露在外。 肮脏的木方桌上,沾满了腻乎乎的菜油,估计多少年也没清理过的原因,菜油混合着泥污厚厚的一层,显得脏兮兮的。 在方桌周围趴着四个男人,正呼呼的睡着,这么冷的天,身上也没盖点东西,真不怕冻死了。 不用说,肯定又是打牌打了一夜,桌子上喝干的酒瓶下压着一堆散乱的纸牌,混合着菜油和洒出的白酒,纸牌已经被浸湿。 杨雷无奈的摇摇头,往前走两步准备叫醒几人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一个酒瓶,响声把其中一人惊醒,他叫杨大福。 杨大福睁开眼睛,揉了两下,当看到杨雷时,微微惊讶:“杨,杨支书,你咋个来了,来,喝点。” 杨大福掂起桌上的酒瓶,晃了两下:“啊,不好意思,被俺们哥几个昨晚儿给喝光了。” 杨雷面无表情:“大福,我不是来喝酒的,找二赖子有点事。” 杨大福好似还没醒过来酒,醉眼惺忪的瞥了一眼杨雷,又从桌子腿下,伸脚踢了踢坐在对面的二赖子。 “喂,二赖子,别睡了,杨支书找你有事。” 二赖子撑着胳膊悠悠醒来,剩下的两人听到动静也醒了过来,杨雷认出来其中一人是杨大福的弟弟杨大庆,还有一个人也是杨家庄的人,但这人不姓杨,而是姓赵。 杨姓在杨家庄是大姓,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