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设想过很多可能,比如里头直接就是幻象化成的聿风,毕竟她现在最渴望的就是和他碰头。
至于恐惧之物,她如今倒是没有特别害怕的东西,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可怕的场景出现。
然而当她推门跨进去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便狠狠坠了下去。
眼前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开阔而明亮的起居室,坐在沙发上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窗外翠绿的草坪和繁茂的花丛。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到卡其色地毯上,墙壁上贴着浅青色花纹壁纸,颜色清新又柔美。
沙发、茶几、壁炉和墙面上的玻璃镜统统都用象牙白和浅金色镶边做了装饰,显得干净又充满情调,映着窗外暖阳,满室生辉。
屋子里很多地方都插着淡雅花束,清新花香配上漂亮的摆设,很容易让人心生愉悦。
一切都是那么闲适,谁都愿意在这里消磨上整个下午。
这是她曾经生活了七年之久的地方,是基地几个大男人按照她的喜好布置,是属于她的私人地盘,是她每日都能见到的场景。
整个空间中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熟悉的白色大褂,不出任务的时候她还是基地的心理医生,这身装束是她平常穿惯了的行头。
墙壁另一头的聿风一见所有召唤兽消失,连千羽身上银甲也都不见时,就知道事情不妙。
他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对面少年似乎已经完全陷入了自我思绪中,他们之间的联系也突然间中断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却在她眼中看到了复杂难言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哀伤,说不清道不明。
千羽扫过整间屋子,突然转身走了几步,握住身后门把手,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是另一间屋子,面积相当大,四四方方。
布置得并不算考究,至少跟刚刚那间没法相比,但是墙刷得很白,地面也十分干净。
一整面墙壁的明亮大窗使屋里充满阳光,窗上垂着淡绿色窗帘,午后阳光透过窗外枝叶,又穿过纱窗,映了一屋子的绿。
靠窗位置摆放着一张很大的书桌,桌上有些凌乱,堆放着纸质资料和笔记本,还有烟盒。
书桌后头坐着个男人,眉弓悠长,鼻梁高挺,骨相优美到毫无瑕疵,脸上透着一股矜贵清冷之意。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喉结格外明显,随着吞咽上下滚动,很性感。
男人逆着窗外阳光,阴影将他侧脸轮廓勾勒得立体有型,睫毛垂下的暗影落在眼下,让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凌厉感越发明显。
千羽先是一愣,紧接着心脏微微刺痛,指尖也开始发麻,像是有谁在她心里撒了一把钢珠,又冷又硬的痛感滚过心尖,一股苦涩泛了上来。
男人放下水杯去拿桌上的烟,突然察觉到千羽推门出来,他手上动作一顿,转而拉开脚边抽屉,顺手将烟盒丢了进去。
他起身走过来,唇边勾起一抹淡笑,语气熟稔:“阿羽,吵醒你了?”
他很高,很有压迫感,但是那抹笑中和了他脸上的凌厉和冷峻,使他的气质瞬间变得温和起来。
千羽呼吸一滞,死死掐住了手心。
她抬头看向男人,眼底情绪一颤,瞬间泛起一丝红意。
嘴角轻扬扯出一抹笑,她努力压制着身体的颤抖,缓缓开口唤道:“队长。”
聿风眼睁睁看着那头鸟身鱼尾的妖兽缓缓走到了千羽跟前,一人一兽之间不过距离半丈!
他紧盯着千羽脸上的笑容,看懂了她方才的口型,她唤的是:队长。
他猛然想起新年那日,她从睡梦中醒来时也是惊呼了一声“队长”,当时担心她身体状况,他也没有太在意她喊了什么。
此时再度看她唤出这两个字,他的心仿佛被拴上了一颗巨石,蓦地沉了下去。
千羽在蛊雕制造的幻境中,看到的是那个被他称为“队长”的人,那人究竟是何人?看她此时神情,并不像是惧怕,那么,这个人是他心中最为渴望之人?
想到这里,聿风的指尖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他绷紧双唇,眼底像是染上了霜雪一般冰冷,眼眶却变得通红,眉眼之间有戾气也有苦痛。
他盯着她的眼睛,双眸中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就连一贯清冷低沉的声音此时都变得有些脆弱。
“千羽,醒醒。”
明知她根本听不见也看不到,他依然贴着那面透明隔墙,抬手重重砸在上头,沉闷的响声透出他心底的疼痛和沉重。
在这幻境之中,修为再高都没用,即使他能直接将这昆仑境覆灭也没有用,强行破除只会伤到同样陷入幻境之中的千羽!
他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等待,什么也不能做!
幻境之内,千羽痴痴望着眼前熟悉的男子,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道:“怎么傻乎乎的?睡太久了?”
千羽低头敛去眉眼间的哀伤,轻声答道:“嗯,做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