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个多月前李善使了个阴招,让温彦博弹劾自己之后,这位西河郡公对李善的态度不阴不阳,时远时近,而今天突然行此大礼,众人自然知道其中缘由。
李善疾步赶过去一把挽起,顺手接过赵大递来的油纸伞撑起,“彦博公,何至于此。”
“无颜见殿下。”温彦博叹了口气。
“哈哈,说起来是小侄有错在先。”李善挽着温彦博入屋,调侃道“若得彦博公称一声怀仁”
温彦博苦笑两声,他虽然恼怒李善将自己当枪使,以至于自己名望大跌,但也知道这位年轻郡王的所作所为不完全是为私,更佩服对方为国不惜身的勇气和仁心,谁想得到长安居然有如此险恶的流言,更没想到两个儿子都掺和进去了。
“蠢不可及”
听到温彦博如此评价自己两个儿子,饶是李善巧言善辩也实在无话可说的确有点蠢。
其实温振、温挺并没有附和罗寿叔侄的那些话,只是保持沉默而已,关键也不在这儿,而是在于,他们与东宫门下的罗家人坐在一起,这本身就是蠢。
同样是有着香火情,为什么罗寿罗阳没有邀请李客师之子李嘉、李器赴宴
自然是因为李客师如今是秦王一脉,而罗艺早就投入东宫门下了。
温家三杰,老三温大友早亡,老大温大雅早年出任黄门侍郎、工部侍郎,后得秦王举荐出任陕东道大行台工部尚书,是秦王嫡系。
而温彦博入朝后很快出任中书侍郎,与其他世家一样,有个兄长投入秦王府,他自然会做出其他的选择,隐隐有向东宫靠拢的迹象或者说,温彦博在朝中更多是以李渊嫡系的身份出现的。
毕竟那时候,李渊、李建成父子关系融洽,共制秦王。
说到底,温彦博不是太子门下,而是因为李渊而亲近东宫,这也是他坐稳中书侍郎这个位置的原因之一因为两位中书令之一的封伦是天策府司马,两位中书侍郎之一的宇文士及也是天策府司马。
但天台山一战后,形式大变,虽然李渊没有表现出易储的心思,但种种迹象都表明了李渊、李建成这对父子之间已经有了深深的隔阂,而且是很难化解的隔阂。
在如今的局势下,温彦博没有必要明显的疏远太子,甚至他都庆幸自己以行军长史的身份远离长安,原本他就是因为李渊的立场而亲近东宫,现在只需要保持与李渊在同一立场就行了,
但温彦博是躲开了漩涡,但谁想得到两个儿子却跳了进去这还不蠢吗
事情都已经传开了,太原温氏子弟与东宫门下诋毁邯郸王能一起诋毁邯郸王,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耐人寻味。
温彦博咬咬牙,“老夫有意使二郎赶来百泉,向怀仁负荆请罪。”
“过了过了。”李善笑着摇手,“不过若是从之愿风雪中赴百泉,当一共守岁。”
温彦博打定了主意,回头就让人将次子押来,还能将温邦带上做个调解,可惜长子温振已经出仕。
一旁的窦轨劝了几句,转而道“京中流言蜚语陛下断言乃突厥用计”
“嗯。”李善看上去对此不太在意,随口道“三姐派人查过了,最早是东西两市胡商传开的,当是突厥离间。”
窦轨狐疑的盯着若无其事的李善,他不会相信这位年轻郡王有拥兵自重的心思,但却有点怀疑那条传言的真实性,不会真是陛下早年
其实这条流言在座的众人都有点怀疑,也就知道内情的李楷在拼命忍笑,这事儿闹得
“咳咳,咳咳。”李楷刻意将话题转开,“怀仁数败突厥,威名远播,也难怪突厥意图离间,只是不知是都布可汗还是突利可汗”
“当然是阿史那社尔那厮”李善不假思索的如此回答,顿了顿解释道“毕竟突利可汗可是与某义结金兰的结拜兄弟”
屋内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许古怪,众人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太荒唐了啊,你是如何能如无其事的说出这等话的
李善眨眨眼,“不可能是突利可汗的。”
“嗯,说的也是。”窦轨老脸抽抽,当然了,只要确认是突厥,那几乎所有人都会将目标放在都布可汗身上。
因为散播在长安坊间的流言蜚语中,有一条是关于李善勾结突厥勾结的就是突利可汗。
邯郸王与突利可汗义结金兰,去年十余万突厥人都没能攻下顾集镇,就是因为突利可汗不肯出力,反而隐隐威胁颉利可汗,所以邯郸王感恩戴德,才会在泾州一战私自放归被俘的突利可汗。
所以,这不可能是突利可汗放出的流言,那么,只能是阿史那社尔了。
不过,李善很早就知道这条流言是出自阿史那社尔之手在流言还没有出现在长安坊间之前。
李善还知道其中有那位汉人赵德言的功劳,甚至他都知道最早散播流言的那几个胡商叫什么名字,卖什么货物,住在哪儿都一清二楚。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事儿就是突利可汗遣派了亲信告知的这个人情李善算是记下的,不过李善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