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沛然大力的一掌落下,便是宗师也难以企及。 当最后的大青宗师倒在了自己的面前,顾担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心中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喜悦。 他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恍如一尊雕塑。 金黄的颜色自身上褪去,赤裸上身的肌肤暴露在寒风中,寒夜微凉。 墨兄啊.这些宗师,我已经杀掉了。 只是晚了一些。 人总是在错误中成长,错误中体会,错误中感悟。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前路如此的艰难,墨丘的理想,何时才能做到呢? 山鸟与鱼不同路,终是相逢便知缘。 他本不过是蒙着眼睛的人间过客,不好也不坏,只想要沉沉稳稳的安居在自己的小天地间。 若非墨丘之故,怕是不肯睁眼看一看这天下苍生的。 非是不知人间疾苦,而是触知疾苦之后,但有一番作为,又要多少的琐事缠身? 这滚滚红尘,长生之客如何处之? 顾担没有经验,他也没有可以参照的人。 明知身边一切都会远去的情况下,他便自己锁在小院子里。 但他终究是人。 既没有超脱出七情六欲之苦,又无法摆脱爱恨之难。 身处于这样的时代,一步步的走到今天,他终究无法不为所动。 他不是圣人,只是一个在考虑到自身安危后,愿意做些好事的人。 正如他曾经所说,他只是想长生不老而已。 所谓的悬壶济世,并没有将其真正的放在心上,因为寿元毕竟还很充足。 小打小闹,足以支撑他青春永驻,不必去过于惹眼,引来是非。 若不是墨丘始终在最前线拼杀,他恐怕会在晋升宗师后,在大月将亡之前找个清净的地方继续修行下去。 但也正是因为墨丘,让他看到了那一切,看到了舍生忘死之人。 他做不到舍生忘死,但也愿意助其一臂之力。 而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出山,墨丘却倒了。 造化弄人。 顾担无法去叙说自己的心情,这份长生带给了他很多东西,也要带走一些。 所以他来了。 不以顾担之名,仅以墨丘挚友之名。 悬壶济世非所愿,但有挚友在身前。 那便也去滚滚红尘中走上一遭! “不知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一旁的清平子看出了顾担的悲怆,此时说恭喜并不合适,更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去谈论下去,而是直接问道。 顾担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 清平子也不以为意,顾担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便是宗师舍命,也无法企及的实力! 放在这里,当真用天下无敌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样的人若仍不熄灭继续复仇的心思,四国皇室晚上便不用睡觉了,可能也没多少时间去睡觉了。 一人之力改变天下,这很难。 但以横压天下的实力,搅乱天下,又很简单。 破坏与建设,所需要花费的心力相差太多太多。 顾担开始往回走。 他走到了最初交战之地,那里正躺着一个人,竟还未死去,本是鹤发童颜恍若仙人般的面容,此时竟已变得形容枯槁,披头散发,气若游丝。 白寻道! 顾担站在那里,迎着那双衰老下去的双目。 大手一挥,些许的青芒落入白寻道的身体之中,那原本气若游丝的将死之人,面色略略红润了一些,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 感受着体内的变化,白寻道本已要闭合的双目微微睁大几分,嘴唇嗡动,极为艰难的开口说道:“你是仙人?!” 那张本连死亡都不曾畏惧的脸上,此时竟写满了无助和不解。 在宗师的最末年,他亲眼见到了不属于宗师的力量。 那般摧枯拉朽,那般不讲道理,那般让人向往! 甚至就连他这个将死之人,都能因为对方的短暂的施舍,而略略弥补体内的伤势,这已非人力所能及之。 死很容易,可生的手段,并不为人所掌握。 盯着那双眼睛,顾担的说辞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墨丘挚友。” 他并不说自己的名字,只是静静的看着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