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人忙碌着, 屋内的人又怎好赖床。
谢安掀开被子下来,拿了衣物穿戴整齐。信步往门外走去,阿大和小花跟在她屁股后面。
出了卧室门, 眼中所见的便是昨夜未曾看清地宽敞的院子。往旁边走两步,便是敞着门的堂屋, 屋里家私不多, 丽娘正坐在一个矮凳上, 她弓着腰背正在择着面前的菜。
“夫人。”谢安未跨进堂屋门槛,她先对着里面的人道。
丽娘这才抬起头来,看见起床的人, “公子醒啦, 不必这般多礼, 唤我丽娘即可。”丽娘对着谢安微微笑了笑,随后接着进行手上的动作, 同时道“昨日的事情,我听阿大与我说了, 多谢公子了。你且稍等片刻,我正做着早食呢。”
“是, 丽娘,劳烦了。”谢安点了点头,话语很是简短, 虽面容随和,却也显得孤僻冷漠。这般的态度总是让人敬而远之的, 但不知是不是谢安救了阿大, 带回来一堆小孩儿的缘故,丽娘很是热情,不曾让谢安的话掉到地上过。
她接着问道“公子哪里来啊, 来这附近是有何事吗”
谢安被问的顿了顿,随后半真半假的回答了,她隐了自己的身份,倒是说了自己的打算。自己家中遭遇山匪,只剩她一人了,如今孤身游历,倒也没个目的地。
回答了丽娘的话,谢安赶忙接着问对方在何处洗漱。
洗漱倒是方便,灶上烧着热水呢,丽娘听了问话,放下手上的活计,站起身来,正准备去给谢安舀到院中。
这怎么好意思,谢安连忙开口“丽娘,不必,我自己来吧。”她赶紧自己去了。
兄妹俩还是跟在她后面,眼前的哥哥昨日傍晚还没看够,他们很是新奇。
“阿大,小花,过来,不要挡着人。”丽娘高声唤道。
“无妨的。”谢安已经从灶上拿木盆舀了水下来,她端着往院子中原先放盆的石墩去,见丽娘呵斥兄妹俩,她忙开口道。
阿大和小花没有开口说话,但看着谢安的眼睛更亮了。
谢安从厨房舀了水出来,丽娘又从堂屋中出来,端着择好的菜进了厨房。同时她爽朗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是要与谢安搭话的语气。
话语之中,谢安请她不要再称自己公子,就叫,秦忘吧。
站在院子中洗漱。
今日的天很是昏暗,她浇了温水在脸上,水流划过,脸庞暴露在空气中一阵冰凉,但神清气爽。
放眼往四周看去,越过土筑的院墙,远处是重叠的几座小山头,前后错落的映入人眼里,灰蒙蒙的天浮在山之上,笼罩着这个隐于山中的小村庄。
本该是怅惘的一副景象,但站在这宽敞的院墙中,谢安却有一种避世的安全感,明明只是离了蓉城而已,却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丽娘”
“秦忘”
两个妇人的声音几乎前后响起,谢安才编了个假名,听见人唤后生疏却迅速的转过头去。她怔愣的这段时间里,丽娘已经做好早食,此刻正端着东西从厨房出来了。
“吃饭了。”丽娘对着谢安道,她往堂屋走去,里面的桌子正是往日一家人吃饭的地方。
“丽娘”一句话的空隙,院子外方才那妇人的声音又响起。
“哎洪婶,等一下,我就来”丽娘一边端着东西往堂屋走,一边扭头对着院门外高声地回道。谢安跟在她身后,仿佛是方才的阿大,小花一般。
院门外的洪婶听了话以后就没有呼喊了,停了一会儿,院门果然吱呀的动了。
“我说,丽娘啊”洪婶是个性急又话多的人,门还未完全打开,她就开始说话,等见了门后的丽娘和谢安,眼睛一瞪,她话说到一半,就立马转了个方向,“哟这是谁啊”
谢安自然是沉默的。
丽娘却是从容,只如真的般笑着对洪婶说道“这啊,这是我娘家那边的一个弟弟。”她自顾的说着,甚至都没有转头看身边的谢安一眼。
丽娘原是蓉城另一边一个村子的。
阿大和小花本来跟在大人的屁股后面,听到这话以后很是开心。啊,这哥哥原来是娘亲的弟弟吗,那他就是他们的舅舅喽
谢安却是听得微微怔愣,弟弟,吗
谢安有过很多弟弟妹妹,前世,父亲那边的,母亲那边的,亲的,不亲的,堂的,表的。逢年过节总是来的很多,那是他们各自团聚的日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谢安才需选择一边去”团聚“一下。不过,这样的日子更让儿时的她讨厌,“她就是谁谁和她前妻的女儿,她就是谁谁和她前夫的女儿。”两边情绪高涨的宴会,夹在中间的是被他们用来与父亲母亲谈话的谢安。
那就让她千方百计的呆在出租屋里吧,谢安不愿亲耳听见自己成为最亲的人搭话的桥梁。他们无所谓自己的孩子,他们互相用不屑又悔恨的语气诉说着自己前一段婚姻的不幸。
那她算什么呢
丽娘孤身一人,谢安知道这话应当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