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在一旁游玩的文士听到阮元辩论之语,也上前向阮元道“如今这总督,我看自傲得紧,根本不管咱们云南人是何想法。前些日子他改修城里武侯祠,别的不说,偏偏要把那七擒孟获的图画张列于祠堂两侧,那孟获本就是咱们云南人,在那图上,却要对诸葛武侯卑躬屈膝,这谁看了好受啊若是这阮总督再这样干下去,我看,以后他也别想在咱们云南留下好名声了。”
阮元听着两名文士之语,一时也沉默了下来。原来直到这时自己方才发觉,自己治滇之时,竟还有这样一重未曾虑及之处。
云南与广东不同,自唐中叶以来,云南远离中原政权,独自立国,几有六百年之久,滇中百姓往往只知南诏大理,而不知唐宋辽金,直到元初平定大理,云南方才与中原王朝归于一统,但数百年来云南的地方意识,却不会因为版图的统一而被磨灭。阮元等人言及南诏大理,不过边陲小国,言及孟获,亦不过是诸葛亮当年的俘虏,但在很多云南人看来,孟获便是本地的英雄人物,而南诏和大理也是自己心目当中的“前朝”。包括阮元以自己的对联强行替换孙髯旧联的举动,在云南人看来,更多只是中原文化对云南本土文化的一种强行干预,至于对联高下,反而已经是次要了。
自己督滇三年,可直到这时,方才理解滇人心境。想到这里,阮元也迟迟不发一语,暗思自己强改对联的行为,或许真的有些不妥。
“夫子,你好像是一片好心,却帮了倒忙呢。”眼看阮元不发一言,孔璐华也小声向他提醒道。
“咱们回去吧。”阮元沉思许久,方才长叹了一声。
入冬之际,大观楼的对联又被改回了孙髯原联。
到了冬天,各省都在统算一年钱粮开支,整理刑案文书,江苏方面也不例外。这一日陶澍也再次来到江宁,向蒋攸铦汇报治河之事。
“蒋中堂,苏松各处水道,如今都已经疏浚了。只是”陶澍向蒋攸铦汇报道。
“嗯,云汀,你做得很好咳咳你的事我自会上报皇上,为你议叙,还有咳咳云汀还有什么事啊”看着蒋攸铦的神色,陶澍却也有些担忧,只觉蒋攸铦面色苍白,比起两年之前,显然要憔悴了不少。
“蒋中堂,下官最近听到一些传言,说是中堂准备招安的黄玉林,那人言而无信,根本就没有洗手不干的意思,相反,他还在筹划如何再去贩卖私盐。蒋中堂,那黄玉林本就是戴罪之身,中堂可切莫大意,竟被他花言巧语所惑啊”陶澍不觉担忧道。
“云汀,你这就有些多虑了。”蒋攸铦却依然颇为自信,向陶澍道“这几年,黄玉林甘心接受朝廷招安,为我擒捕的私盐贩子,前后通算下来,已经有十几个了。按这个势头下去,再过一两年,两淮私盐自然会被我清剿殆尽,你又有何可以担心的呢咳咳至于外间谣言,有那么一些,也不足为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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