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哈哈,熙儿如今也终于有了研习之事了啊。”阮元听着阮安说到张熙研究花木之事,非但没有责怪张熙不务正业,反而对阮安母女笑道“你们或许不知,如今因治诗经而研习花木,乃是后学之中常事,不说别人,去年来广东主持乡试的吴其濬吴翰林,我听说便是以精研植物见长,他还对我说过,说如果能将天下花草植物,尽数勒成一书,那无论讲论经学,还是日常实践,自然都是大有裨益啊。也好,若是熙儿喜欢这些,我也想想办法,多联系联系吴翰林,或许熙儿也能找到一位好友呢”阮元所言吴其濬是嘉庆二十二年状元,虽然长年为官,却一直保留了研究植物的兴趣,他所著植物名实图考一书,对清代国内植物多有详述,直至今日,依然是研究各地植物的重要参考书作。
“是吗,爹爹,没想到夫子这样的爱好,竟然还有志同道合之人呢孩儿今天回去就告诉夫子,以后不要担心爹爹说他不务正业,花木之事,也是源于诗经嘛,爹爹一定会帮他潜心治学的,对不对”阮安也对阮元笑道。
“好啊,若是熙儿愿意做官,去考举人,爹爹也帮着他,若是熙儿不愿做官,就只是想做学问,爹爹看来也未尝不可,只要熙儿能够有所成就,无愧于他一家书香门第,爹爹就很高兴了。”阮元看着阮安神色,自也清楚她与张熙成婚虽不足一年,却也是无比恩爱,自己并不强求子弟有自己一般的成就,只要读书有成,无愧于师长教诲,便即满足,这日听得张熙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治学方向,自然也为自己的女婿感到欣慰。
然而,阮元在不住赞许张熙的同时,却似乎忘了什么
次日孔璐华便和阮安一道出发,出督院折而向西,从归德门一路北上,沿大北门直街前往将军府。广州八旗人数不多,也几乎无人在大北门直街沿街居住,是以沿街一侧房宅大多租给了民人充作商铺。直街两侧,店铺鳞次栉比,络绎不绝,到处都是商贩们叫卖之声。眼看广州街市繁荣热闹,孔璐华母女自也开心。
不觉间马车已经抵达诗家里,北面便是大北门直街上的四牌楼,而过了四牌楼,便是惠爱街将军府了。然而,就在这时,右手边一处商铺之中,竟意外传来了一阵歌声,那歌曲悠扬雅致,却又多少夹杂着一丝哀伤,不似寻常广东歌曲,却更像江南水乡之中采花女子所唱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有朝一日落在我家满园花开香不过它戴又恐看花人骂”
“娘,这民谣真好听啊,听那人口音,倒是更像古霞姨娘,是苏州人吧娘,要不要下去问问她啊”阮安听着车轿之外声音,当是个江南女子,便主动向孔璐华问道。
“安儿,咱们还要去将军府呢。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想着外面摊铺之人啊”
“娘就下去问问嘛,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唉,也好,成日听月庄和古霞她们说苏州话啊,我听着这民谣,却也有些不舍得呢。”孔璐华沉思半晌,终于还是答应了阮安,当即停下马车,看了看外面情况,原来是一个糕点铺子矗立在大街右侧,铺子之前只有一个妇人,正在打理铺中新出锅的糕点。
“前面铺子里的女子,你可是本地之人家中可有亲眷为何今日竟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卖糕点呢”孔璐华也主动向那妇人问道。
“这回夫人话,小人小人不是本地人的。”那妇人看着孔璐华车马形式,当即清楚车上所坐之人,应是达官贵人家中亲眷。一时也大惊失色,只好如实答道“小人和丈夫都是江南常熟人,五年前来广东做生意,可是折了本钱,回不去了。小人和丈夫没有办法,只好在这里开了这家糕点铺子,准备先赚了钱,再做打算,今日家中丈夫病了,我们两个孩子年纪也小,所以所以小人才自己出来卖糕的。”听她所言,自也不致作伪。
“这位姐姐,我们你方才唱的是什么我我和娘亲都很喜欢的,你可以可以对我们再唱一次吗”阮安见那妇人诚恳,便也主动请求道。
“回禀这位小姐,小人方才唱的是老家那边采摘茉莉之时,大家经常唱的一首歌。却是没有名字的,我们唱得熟了,有人叫这首歌茉莉花,也不知是否合适。既然夫人和小姐喜欢,那小人小人献丑了。”那妇人听得孔璐华和阮安都喜欢这首歌,便也渐渐放松下来,开始唱道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有朝一日落在我家,我本待不出门,对着鲜花而乐啊。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不过它,我本待摘下它,戴又恐看花人骂。”
“哈哈,这民歌倒是好听,不过你着歌里,有些语句却是浅白了些,我这孩儿唱起来,或许有些不便呢。”孔璐华听着这首民歌,自也开心,只是平日吟诗作对多了,听到歌词中稍有浮浅之语,也未免有些挑剔。
“娘,这歌很好听啊,今日本也是个开心的日子,就不要挑三拣四了嘛。”倒是阮安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也好,你且先在这里卖糕吧,我们一会儿回来了,也再找你买一些糕回去,这许久不回江南,倒是也有些想念那边的糕点了啊。”孔璐华也对那妇人答道,妇人听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