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位老爷,其实方才抚院来了人,说阮中丞还是想请二位老爷过去一趟,只要二位老爷愿意,中丞愿意出船,粮价也好商量。”那亲信忽然道。
“那那还不快过去”余亮和周华齐声喜道。
二人看着对方都没有异议,便立即启程,一同到了抚院,只见阮元与清安泰、李赓芸早已在正堂相候。阮元见了二人,也主动对二人道“余先生、周先生,既然二位还没有走,那就是说,二位对于向处州售粮的事,还是乐于相助的。那在下也先谢过二位先生了。这粮价依我之议,就按眼下处州的粮价来算,我抚院代温处道先行支给。用船之事,温州徐知府也已经有所准备,只要二位愿意出粮,这瓯江粮船,便由官府依半价租借,二位看来如何”
“那那就多谢中丞大人了,大人,这粮食您要多少,小人一定如数出粮,一定帮大人解了这处州之困。”余亮听着阮元所出价码,自然清楚,一旦江苏的粮食果然如数运到浙江,并且南下经海道运向温州,自己所得只会远远低于阮元的建议。而且到了那个时候,阮元还可以随意向自己抬价,让自己越来越被动。既然如此,便索性把心一横,念着长痛不如短痛,答应了阮元的出价。
“是是,小人也同意出粮。”周华也答应阮元道。
“那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便请二位先行回商馆吧,李大人马上就到,与二位商量具体出粮支给事宜。二位先生这次愿意出粮助赈,也是温处百姓之福,我一定如实奏报皇上,为二位加以旌表。”阮元喜道。余周二人听着阮元尚有其他报酬,又哪里还敢与阮元讨价还价只连声谢过了阮元,相继回商馆去了。
看着二人相继离去,李赓芸也不禁对阮元笑道“中丞,这一计用得妙啊,他们还以为自己手中有粮,便可以为所欲为,却不知中丞在江浙有这许多相熟之人,前后协力,竟反过来让他们动弹不得啦。”
“是啊,看起来这一次,处州的粮荒,算是有办法了。”阮元看着自己计策成功得手,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一切都是阮元所布的一个瞒天过海之计。那日阮元与李赓芸、清安泰商议之事,便是做出大批粮食将要南下赈济处州的假象,迫使余周二人出粮救灾。首先,阮元用吴康成捐助的银钱,在江苏预订了一批余粮,并去信告知陈大文和汪志伊其中实情,让二人出具手令之时,特意言明其中部分粮食要运往处州,二人与阮元亦多有旧,更兼清安泰同时以藩司名义,担保阮元所言为实,便答应了阮元。同时阮元也告知吴康成和李长庚,在宁波备下商船兵船,做出要在宁波启运赈粮的样子给外人看,二人得了阮元密谕,自然悉心准备了一番,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便是官府果然要从海路运送粮食一般,余亮和周华自然也相信了此事为实。
其实阮元清楚,川楚所支援浙江的粮食,不能完全补足杭嘉湖三府的粮荒缺口,这次去江苏买粮,原本也是为了补足杭嘉湖赈灾之需。是以这次用计,却也有行险之处,便是川楚粮船,一时间是不能抵达浙江的,若是继续拖延下去,阮元也只得用江苏所购赈粮先行赈济杭嘉湖道。但阮元也想到,余周二人定然不会相信江苏运粮之事为实,也定会调查陈汪手书真伪,所以给江苏去信时,特意告知陈汪二人在出具手令之时,附上二人特别的花押。这样余亮和周华一旦看到手令,就会被花押吸引前去调查,既然花押为真,那其中内容也不会造假了。更何况余亮和周华依海经商,经营范围只在东南沿海,安徽以西的情况,二人都不了解,不太可能大费周章,前去调查川楚粮船究竟到了哪里。而且即便二人这样做了,也需要不少时日遣人西进,只要自己在这个时段将运粮赈济处州的气氛做足,二人也会被紧张的浙江形势所震慑,进而按捺不住,先行妥协。
严格而言,阮元这一计并非全无破绽,但余周二人在确认了手令为真之后,出于对官府的畏惧,也自然想到其中内容多半不会作伪,更兼官府运粮用船之事益急,便只好接受了阮元的条件。而对于陈大文和汪志伊来说,二人只要将阮元所购赈粮运到浙江即可,至于到杭州还是处州,本来也不用他们负责。阮元这一次兵行险着,还是成功达到了目的。
阮元也念及这时找余周二人出粮,本就是有求于人,所以对于售粮条件,却是宽容了不少。对于余周二人而言,这次卖粮食给官府,自己也没有亏损。但二人唯恐江苏赈粮直接运向处州,导致自己亏本,却也在阮元的出价之上,将价格再降了一些。温州的购粮用钱,因米价已经上涨之故终被用尽。但阮元给李赓芸的一万两预备购粮用银,最后只用了六千两,便凑够了赈济处州的粮食。
看着处州粮荒之事已经被渐渐解决,阮元也于七月之末北上,亲自到杭嘉湖三府受灾最重的几个县进行指导,将如何帮助百姓抢种秋粮之事教给了几位知县。直到八月初十,阮元方才回到杭州,这时距离嘉庆九年的秋闱,也只剩下数日时间。
这日李赓芸与阮元谈及赈灾事宜时,偶然提起自己主编的嘉兴府志这时已经编撰完毕,阮元在数年前便即关注了他修志之事,也一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