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夫与清藩台都亲眼看过那片盐卤之地,我们又为什么要同阮中丞一并上疏呢”张承勋也向庆桂劝道。
“多说无益,张侯,阮中丞,那咱们就走吧。”看来不能亲眼一见,庆桂终是不会死心。
但庆桂也是言出必践之人,次日便与阮元、张承勋等人一同出发,亲自前往萧山牧场观察实际情况,孙星衍之前曾与阮元一同清丈牧场地亩,这时也一同与各人前往。
“这这怎么会这样啊”看着眼看一片白茫茫的荒芜土地,已经再也看不出之前牧场的模样,庆桂也不禁惊得冷汗渐生。他唯恐自己双目所视,尚有局限,这时特意带了一只望远镜过来,但镜中远端景象,竟与眼前所见一般无二。近百亩被盐卤覆盖的土地,一直延续到海平线一端,似乎那里才是尽头。
“这你等休要欺瞒老夫,这里土地,果然便是萧山牧地不成”庆桂似乎还不想直接认输。
“庆中堂,您看看吧。”说着,张承勋也取过手中牧场地图,道“中堂是骑马来的,对前来之路,应该都有印象才是,中堂担心我等有诈,那这地图总不会有假吧即便中堂认为这地图有假,那旗营里自有牧场地图备案,中堂回去覆查一遍,也就知道其中真伪了。”
“那那这原本的牧场,是如何成了今日这般模样的”庆桂问道。
“庆中堂,所谓沧海桑田,便是如此。”阮元也在一旁补充道“下官是扬州人,与中丞所居江宁相距不远,下官来杭州之前,和中丞想法并无不同。可下官实际看了这里情况,方知这里百余年前,海岸线尚在十里开外,可百年来海水不断侵蚀,原本沿海的土地,就都变成了海,而这牧地也开始渐渐被海水淹没。尤其是浙江夏秋之际,海潮大盛,这里竟有一半的牧地,是可以被潮水淹没的,久而久之,这里的牧场,自然就不能再生青草,而海水中夹带的盐,也在退潮后留了下来。又过了十几年,也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那你这八旗牧地,被海水侵蚀成如此模样,却为何不早上报”庆桂也向张承勋问道。
“中堂,这件事并非我故意不报,我来这里任杭州将军,不过是数月前之事,之后我便将其间情况奏明皇上。而且这里停止放牧,至迟也是乾隆五十年前后了,眼下八旗城中年轻官兵,都不知道这里尚有如此一片被荒废的牧地。我也是特意问了几个老兵,他们才勉强有了些印象,这样看来,却也不是我等所能预料的了。”张承勋道。
“这这怎么就成了如此模样呢”庆桂似乎还是不愿向阮元低头。
“中堂大人,这些时日,下官已将此处牧地清丈完毕,其中何处依然可以放牧,何处已经不能生草,何处有盐可以生息,下官都已查清楚了。”说着,阮元也从孙星衍手中取过一本账册,道“下官相信,中堂是务实之人,既然看到了这里情况,也一定会如实上报皇上。下官这里便将其中实情,一一记录在册,若是皇上果然要有所更革,也更方便不是”
“阮元,你这是想威胁本官不成”庆桂冷笑道,其实,阮元这句话背后之意,也再清楚不过,如果庆桂敢徇私枉法,故意虚报牧地之情,自己便可以与张承勋一道将账册上交嘉庆。届时嘉庆见账册内容详实,多半不会轻信庆桂,而是会派人继续调查,如果那时实情再被公之于众,庆桂不仅不能得逞,还要承担瞒报之责。所以,在阮元详实的账册面前,庆桂也只能如实回报嘉庆了。
“在下绝无他意,庆中堂家世人所共仰,中堂三代宰辅,垂贤名于后世,是以在下坚信,中堂会如实禀报皇上。”阮元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