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鼓足勇气替同事们求情,都是出来讨生活的。 虽说有很多次口舌之争,但总归没太多的深仇大恨。 葛大根监守自盗被开除是他咎由自取,但其他人确实没必要为他的错误承担责任。 他求完情,先前一直叫屈的同事们愣住了,愧疚,感激诸多情绪在他们脸上一一划过。 最后,满是希冀的目光重新落回叶穗身上。 她佯装思考,后来勉为其难地点头。 “既然你开口了,我也不能驳你面子,你们回去工作吧,记住,仅此一次,下回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她同意了?不辞退他们了? 从地狱到天上,这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 但不管咋说,生计是保住了,而且,还是他们对不住的人给求的情。 离开时,几人脸上或是羞愧,或是感激,但无一例外,全当石杉是恩人。 葛大根偷了东西得交出赃物,一会儿还得押到局里做笔录,接受惩罚,江潮就先带人过去。 闹剧告一段落人群自然而然散去。 叶穗看了下垂头丧气的钟义,以及局促的石杉,示意二人找个合适的地方说话。 自行车厂的食堂是刚修缮过的,即使是卫生把控得很好,地面上也是干干净净的。 但那股机油味儿,还是久散不去。 食堂大师傅刚看热闹回来,见大佬们坐在椅子上谈话,也不敢走,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送点东西过去。 巧的是,食堂今天有不少挖来的藕。 他们厂后面有个湖,河滩上淤泥泽地可是好地方。 池深水肥,土厚避风,一天里面日照时间长,长着不少好东西,最近正好是上收莲,下采藕的时节。 他跟其他大师傅挖了半下午收获颇丰,莲蓬籽多,藕根肥壮,味道也很不错。 人家谈话前面不能空着,总得备上一壶茶,送点花生米跟吃食嚼一下。 说干就干,一眨眼就准备了炸花生米,凉拌藕片,又切了点自己做的酱肉,等他端着盘子送过去时,果然得到钟领导的赞许目光。 怀孕饿得快,叶穗也没跟人客气,夹了一筷子凉拌藕,藕脆脆的,是糖醋味儿,师傅手艺真不错。 刚把筷子递给二人,石杉忽然起身,以茶代酒,朝叶穗举杯,“嫂子,多谢你刚才的照顾。” 叶穗让他不用这么客套,赶紧坐下,在钟义不解目光中,笑问道,“你看懂我的意思了?” 石杉惭愧地点头,“刚开始不懂,但后来揣摩后明白了,嫂子应该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忽然像他们发难。 大概还是想要给我机会,替我树立威信,只是最后您当了恶人,倒让我出了风头。” 叶穗眉眼带笑,“你比你家营长聪明。” 石杉喝完又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钟义,“今天您因我受到无妄之灾,是我的错,您别生气,以后有什么吩咐,小弟一定全力以赴。” 估计也是怕叶穗为难,真诚地替人道歉。 钟义不在意,丢面子啥的他真不在意,能给叶穗立威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就是…… “小祖宗,这事咱们就到此为止好不,我俩月不上班,或是不当劳什子领导都行。 就是求求你,别跟我大哥说这事。 我当时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一定会管理好厂子的……” 要不是答应大哥先盯着这边,他才不乐意处理这些琐碎事儿。 但不乐意也得干啊,要是大哥知道他在工作出这么大纰漏,不定对自己多失望。 叶穗拿杯子跟人碰了下,“钟大哥,刚才也是我不对,有啥事不能私下说,偏要当那么多人面儿。 但谁让那会儿话赶话到那份上,反正别跟妹妹计较就是。 当然,写检查什么的,就是随口一说的,你不用当真。 我也不会跟你老大告状,过不了两天,你就能跟他见面了……” 在他不解目光中,掏出一封电报。 “你大哥的意思是,开采玉矿那边,缺信得过的人,让你交接下这边工作,就去帮他。” 这也是为何她会那么肆无忌惮的原因之一。 可以说今天的这一场战役,叶穗一箭三雕,既找到了内贼,又树立了威信,也让石杉这些退伍军人,得到了应有的尊重。 钟义不识字,过于开心,让他连问好几句是不是真的。 得到肯定回复后,跟小孩儿似的,用笨重的身子在原地蹦了好几下。 他还是适合风跟自由,这种管理工作,他还是做不来的。 江潮处理完事情,前来找他们时,映入眼帘的就是他抽风似的行为。 以为是男人气急败坏想动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们跟前。 以保护姿态,将媳妇护在身后。 叶穗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石杉也把叶穗的苦心跟营长说了。 江潮点点头,“一起生活这么久,她这点心思我还能不明白?她向来是嘴硬心软。” 叶穗心里美滋滋,面上却不显,只随手夹起一块儿酱肉喂他。 江潮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酱肉味道确实不错,吃完一口,难得开口夸赞。 叶穗尝了一筷子眼睛也亮了,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酥烂鲜香,确实是不错。 见夫妻俩都喜欢,钟义就把大师傅喊来,想要请教两下。 对方听到叶穗赞不绝口,话匣子也打开了,“不是跟您说大话,早前咱们本地最出名的纪味斋,就是我爷爷创办的。 我家那时候就意见四十多平米的小铺子,每天加工一百公斤猪肉,还有十几只鸡,一天都不够卖呢。 就是头二十多年公私合营,我爸退下去了,生产出来的东西变了味儿,名声随之没落,不然我现在多少也算个老板。” 叶穗不清楚那个老字号,但江潮点头,证明确有其事。 小时候,谁家过年桌子上能摆出纪味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