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日,皇宫太和殿门事房。
自从兴隆帝病重无法理政后,每日的早朝便取消了,随之,代表大丰权力中枢的太和殿也便闲置了起来,君可歇但国不能废,在太和殿外有一门事房,平时是上朝大臣歇脚等候的地方,此时却暂代了太和殿的功能,成为大丰暂时的行政中枢。
门事房内的空间并不大,容不下大丰的文武百官,故暂设规定,只有尚书以上的官员才可在此议事,至于其他官员,各司其职,本部内的事情本部处理,本部外的事情表奏本部尚书,在门事房内由六部商议处理。
尚书之上的官员,现只有宰相一人,张正生又得兴隆帝诏令暂理朝政,所以,居中最上面的位置便只能是由他坐,而其下左右两侧则是兵部尚书秦志,户部尚书尚德喜,秦志之下是礼部尚书田昌友,尚德喜之下则是工部尚书马忠,至于六部中最重要的吏部尚书林国明和最不重要的刑部尚书郑治则是并排坐在了张正生对面。
小小的一个门事房竟成了决定整个大丰命脉的最高行政机构,而掌握大丰最高权力的这七人竟又分成了四派,兵部礼部是秦家一派,户部工部是尚家一派,吏部不偏不倚自成一派,而刑部自然是跟宰相一派,饶是这七人都如此派系有别,可想而知,他们下级的那些官员们之间党派林立该是如何严重。
见所有人依次坐好,却没有人想说话的意思,张正生看了看左右,只能是他先开口了。
“各位大人皆是公事繁忙,我等也不要在此徒劳干耗,有事相商便快些说来,无事相商便各自回府处理公务,各位大人可有异议?”
秦尚两派势如水火,明里暗里都在较劲,此时也自是不肯相让,只是盯着对方谁也不开这第一句口,而林国明算是老好人,谁也不得罪,平时也基本上不说话,此时更是冷眼旁观,无聊的摆弄着自己的袖口,只有郑治端坐在座位之上等着张正生后面的话。
众人沉默了片刻,张正生心里是叹了口气,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看向郑治问道:
“郑大人可有事要议?”
郑治皱眉想了想道:
“万京城严查盗匪已有数日,我刑部大牢已是人满为患,敢问丞相,此等严查还需几日,如若还要数日,便需户部拨些银两,容我刑部征用城西废弃军营内的一些地皮,修建临时牢房之用。”
“不可!”
张正生还未说话,秦志和尚德喜便立刻异口同声的否决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齐又看向郑治,秦志先开口道:
“城西军营属于我兵部治所,还驻有官兵千人,怎能说是废弃,把军营当做牢房,郑大人还真说得出口。”
“户部银钱都是国库专有,所用之处皆应是利国利民,孙大人竟然想用这些钱为囚犯修建牢房,我若答应便是辜负了这普天下的纳税之人。”
尚德喜也是振振有词。
张正生心里悔不该问郑治,知道他心直嘴快,可却没想到他这一张口就直接得罪了秦尚两派。
郑治完全没有理会二人的理由,义正言辞的又道:
“哼,现在两位大人说不行了,在城里严查的官差中可不只有我刑部的人,还有城卫军,镇抚司,京都卫等一干部门,如若以后他们再抓来犯人,让他们自己找地方关押,休要再送到我刑部大牢来!”
其实,此时在坐的几个人都明白,城内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官差在严查,无非就是在找一个人,可他们知道,最下层当差的人却不知道,只认为是有什么悍匪进了城,惹了事,这才让他们全城搜捕,所以,每日被抓捕的人越来越多,都想着瞎猫碰死耗子,没准自己就抓到了那个人,立下什么大功,一步登天呢。
几人虽是心知肚明可也不能明说呀,郑治性格耿直,虽也知道其中缘由,可他更在乎的还是现在的实际情况,别到时候烈千程未找到,他刑部大牢该被挤塌了,而且,这么多犯人也不能随便想抓就抓想放就放,到时候审讯、判罚那都是他刑部的职责,以他现在这些人手,想把所有后续的事情都办妥,还不知道要忙几年呢,他可不想继续把这个烂摊子揽到自己身上。
见两人没话说了,张正生赶忙出来打圆场。
“郑大人说的也是实情,犯人审讯的后续问题先不谈,就说每天的这个吃喝用度,那也不是他一个刑部能承担的,不如这样,户部拨些银钱出来,然后,兵部再派些人手协助一下刑部,你们看我这个提议如何?”
秦志想了想,摇头道:
“不是我兵部不派人,只是我的人手也不足呀,现在大丰各州流民盗匪比以往还要多了,再加上边境外敌不断袭扰,我手上可调遣的兵将也是捉襟见肘,实在是派不出人来呀。”
尚德喜也是斜了郑治一眼,皱了皱眉头。
“国库的钱粮本就不多,又要每月支付全国官员的俸禄,又要维持军队开销,又要修建道路水渠,哪还有有余钱养这些犯人,反正我户部挤不出钱来,除非你们敢动备战的军粮军饷。”
张正生摇头苦笑,一个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