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妈呀,这是亲奶奶能干出来的事儿啊?”
陈文秋瞅着炕上被拆解开来的棉裤,将手中的剪刀往旁边一扔,对着自己脸色不渝的公婆和眼睛跟烂桃儿似的小姑子说道:“梅梅还有一条前年穿小了的棉裤,本来我还想今年过冬的时候给她拆了再跟现在的混一起重新做一条,所以一直留着呢,我先去拿来给然然穿上吧!”
戴晓芳横了一眼陈文秋,撅了噘嘴也说道:“燕子那件袄子就给然然穿着吧,哎呀,这么冷的天,这孩子挨冻也不吱声呀!”
白岁然回来的时候身上那件棉袄沾了血,所以当时穿了身量差不多的二姐的一件旧棉袄。那件新的洗干净之后就一直放在箱柜里没再拿出来。此时听自己二舅妈这么说,她垂了垂眸子,做出一副有些害怕的模样说道:“奶奶说是我事多,怎么别人都不冷,就我冷。”
一句话说出来,白鸿波直接怒骂出声:“他妈的这个老刁婆,欺负人欺负到我们老白家头上了!我就该把那个徐老五掐死!”
“老二!”
白喜刚斥了白鸿波一声,虽然没让白鸿波继续说下去,但是他脸色也难看极了。
他一辈子兢兢业业,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中,都秉承着与人为善,处处忍让。虽然当初小女儿结婚他在开始的时候跟老伴儿极力反对,但是后来真结了婚,他们白家也是对徐家也是各种年节都带着礼上门的。
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下,老徐家还能如此苛待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
这还是现在发现了的,以前呢?以前那些年里面,自己这小外孙女,又暗地里吃了多少的苦头?
“明天你们兄弟三个,跟我和你妈你妹一起去那老徐家……”
“姥爷……”
白岁然从蔡玉芝的怀里挣扎出来,又俯在白喜刚身侧,打断了他刚才的话说道:“我看见我爸跟表姑光着身子打架,唐甜甜还说我爸还给表姑买了呢子大衣……为什么光着身子打架就给买新衣服啊?”
她这一句话,像个炸雷一般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本来白鸿冰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父母,她觉得既丢人又恶心,如今被自己闺女说了出来,不知怎么的,她心中竟然又有一种释然的畅快。
“这个天杀的徐老五!他搞破鞋都不避着孩子啊?报公安,给这两个狗男女抓起来!”
蔡玉芝只觉得一股血都拱到了天灵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杀到那老徐家,把那对奸夫淫妇扒光了扔到外面去游街!
“妈,别冲动!”
一直沉默的白老大白鸿源终于开口了。
他虽然是个耙耳朵,但是心思可要比其他几个弟妹深沉的多。
如今种种事情加在一起,自己妹子是肯定不能再跟徐老五过了,不过这么多年,自家妹子没少给老徐家赚钱,如今已经到了这番地步,肯定是要争取最大的利益的。
“咱们明天先去谈,这婚大冰是离定了,这么多年大冰赚的辛苦钱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对方!现在他们的把柄在咱们手上,明天还不是咱们想怎么谈就怎么谈?”
邹锦英听自己男人这么说,眼珠子一转也附和道:“是啊,爸,妈,现在就算给那徐老五抓起来也弥补不了大冰娘俩的损失,况且然然要是真有个蹲笆篱子的爹,以后怎么在其他小朋友面前抬得起头呀?”
这些年白鸿冰赚的可不算少,要是都带回了娘家……
“对,不仅是赚的钱,还有当初给大冰陪嫁的大彩电,咱们也得要回来!”
戴晓芳眼睛锃亮,当初白鸿冰嫁人的时候公婆掏空了家底给她陪嫁了个彩电,别说黄花村,就算是整个向阳公社都没有一个彩电呢!要是拿回来往家里一放,要眼红死多少人啊!
一谈到实际利益,本来对白鸿冰离婚持反对意见的兄嫂们都立刻一改之前的说辞,双手双脚的赞成白鸿冰离婚。
白岁然窝在姥爷的身边,垂着眼睛在心里暗笑。
哪有什么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只要她弄个足够大的胡萝卜吊在大家面前,所有人都会空前绝后的团结。
大人们商量完明天要做的事情,就都各自该忙活什么忙活什么去了。
白岁然穿上三舅妈给她拿来的旧棉裤,跳下炕准备去大屋找两个姐姐玩。
路过厨房的时候,正看到二舅白鸿波在剥兔子皮。
他刀法精湛,一只半米长的大兔子皮被他完完整整的从肉上剥离开来,血淋淋的被扔在了一边。
“二舅,哪里来的兔子啊?”
白岁然看着自己二舅手法娴熟的收拾兔子内脏,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白鸿波两手都是鲜血,掀着眼皮看了白岁然一眼,语气凶凶的说道:“贺家那小子送来的,咋的,你想干啥?”
“不干啥,我就是问问……”
虽然知道自己二舅没有恶意,只是就是那么个说话方式,不是故意凶她,但是重活一世,她还是对自己这个二舅十分打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