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田目光深邃,嗤笑了一声,“同为公门之人,这话不妥吧!
昨日交接的时候,犯人身上的伤可是验过的,废了一条腿,断了六根肋骨,都是些需要静养的外伤,并未伤及心脉脏腑,人就是十天半月也不会有事。
我还想问下太守大人呢,怎么才下狱了一日,人就没了?还是在提审的节骨眼上,该不会是有人想堵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吧?”
雷雨田搓了搓手指,漫不经心地说,但他犀利的眼神,看得跪在公堂上的衙役心里直发毛。
头上的汗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一脸的心虚相。
他们往太守那边看了一眼,重新来了勇气,跪直了腰板,梗着脖子,“雷都头,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想怀疑咱们太守嘛?那你可冤枉人了!
就是怕情况有变,太守大人一日一夜都没有合眼了,亲自进那阴暗闷热的大牢劝说犯人招供,已经拿到了他的供词!
白纸黑字,还有犯人亲手画押,这可做不得假!太守大人为了案子废寝忘食,容不得你置喙!”
说罢,师爷双手把证词呈了上来,交由雷雨田过目。
“好!真不错!我一直以为大夫都喜欢笔走龙蛇,行写草书,没想到居然是字迹工整的小楷!啧啧啧,你们看看,就是没有受过伤的正常人,都不见得能写这么好的字!”
就连围观的百姓都听出来了,雷雨田这是在反话正说,要说受了重伤的人,尤其是断了肋骨的人,大多是平躺,怎么可能写出这么漂亮、工整的字迹!
而且那雪白的宣纸,也太干净了吧,一点血迹都没有蹭到!
所以,这证词到底是怎么来的?
把证词放到桌子上,雷雨田敲了两下,“嘶,那这么说来,最后见过会长的人就是太守,那他突然暴毙,跟在下更没什么关系喽!”
按照办案流程,死者生前最后见过的人,往往都有重大嫌疑。
萧千禧他们兄妹低头憋笑,这个衙役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反向说明太守去狱中见过会长,会面的时间还不短呢。
他们到底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就无人知晓了。
“为了太守大人的声誉着想,在下认为,提审不能停!”雷雨田厉声说道。
众人哗然!
“州府的都头是不是糊涂了,这人都已经死了,还怎么提审?”
“真是天方夜谭,死人还怎么开口?”
“谁说不是呢!总不能效仿包公,来个阴间审案,带鬼魂上来问话吧!”
“别扯那么多没用的,要我说,死者为大,就别折腾了!”
也有人吧咂着嘴,“你懂个屁,听话要听音!很明显,这个州府的都头是觉得会长死的蹊跷,想要弄清其中的弯弯绕呢!”
百姓们也议论纷纷,觉得会长死的时机好巧不巧,没准里面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毕竟这可是轰动整个京北郡的大案,结束得确实草率了些。
何太守转过身来,欠了欠屁股,“雷都头有心了,公堂之上还不忘何某的声誉,但……人已经死了,带上公堂又有何用呢?还是让他尘归尘土归土,下辈子投个好胎,再做个好人吧!”
“太守大人,咱们上对朝廷,下对百姓,不为别的,但求问心无愧!既然犯人是在下押送过来的,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回去了,在下可不好跟知州大人交差!”
雷雨田故意用上级来压迫,他倒是要看看何太守还能耍什么手段。
“啪!”
惊堂木又是一响,何太守四平八稳,面不改色,“来人!带人犯!”
跪在公堂上的衙役又一路小跑了下去。
再回来的时候,两人抬了一个担架,上面盖着白布,“禀告大人,犯人带到!”
浓郁又刺鼻的气味立马窜了出来,不少人开始干呕。
“这气味,比燎猪毛还要难闻!”
“太臭了!还有股子糊锅味儿!”
也有人吸了两口气,“怎么闻着跟昨天自焚的气味很像?”
雷雨田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上前,抓起白布一掀,气得想骂娘。
担架上的人已经被焚烧得面目全非,皮肉全都变成了黑炭!
不少地方的骨头都被烧裂了!
根本认不出到底是谁!
他的手紧紧攥着白布,“早上刚说犯人断气,怎么现在就被烧成了这副模样,速度未免太快了些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何太守赶紧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他的脸部肌肉跟着抖动,满脸的不可思议。
“回禀大人,昨日的事您也是有所耳闻的,三言医会里不少百姓都中了犯人投的瘟疫,他突然暴毙,狱卒担心会传染其他牢房,这才用了古老的焚烧之法!”
两个衙役赶紧又跪了下来,生怕太守怪罪。
“雷都头,你看,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