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低下头,才从萧千文的身后,寻到了一个玉面娃娃。
她的眸子漆黑发亮,比夜空的星辰还要耀眼,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张樱桃小口不满地努了起来。
鼓起的腮帮子,粉里透红,让人心生怜爱,想要用手捏捏。
“呦,哪里来了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你跟他们哥俩是一家吗?不会是被拐来的吧?咱们这的水土可养不出这么水灵的人!”
“那你可猜错了!他们可是我的亲哥哥!”萧千禧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在想,这个老伯好毒辣的眼睛!
老伯望着萧千禧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你也猜错了!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能有什么忧心的事?要怪就怪你们几个小鬼,把我的大门给弄坏了!你们说怎么赔?”
来的时候,指路的大婶就说雕刻牌匾的师傅脾气古怪,不认银子只认人!
随了眼缘的,牌匾直接送,入不了眼的,你就是加钱,他也不见得会理会。
但是架不住老伯手艺好啊,上门求匾的人仍旧不在少数。
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来了人不着急揽客,而是揪着那半扇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不放,就好像故意找人斗嘴似的。
“怎么赔?东西坏了,就想办法修好呗~”
萧千禧说这句话的时候,瞟了一眼院子里晾晒的木板:“要是被虫蛀了,就想办法驱虫、防虫呗~”
老伯随着她的眼神看去,这个奶娃娃到底是无心之言,还是真能看出点门道?当真知道他在为什么忧心?
老伯刚想好好问问这个奶团子,就听到了门吱吱扭扭地响。
他一转头,萧千武正用手开关另一扇门,大声呵斥:“嘿!小子,你还嫌掉一扇凑不成一双啊,还要去碰。”
“老伯,你误会我了,我就是研究下,看看怎么修。”
“哦?研究得怎么样?”
小孩子喜欢热闹,没个定性,很少有对木工感兴趣的,现在听到萧千武这么说,老伯觉得新鲜,就忍不住问他后续。
“只要老伯将工具借给我,很快就可以修好!”
“就你?细胳膊细腿的,拉得动锯吗?会用凿子吗?”
老伯摆着手一笑,并未当真。
“老伯,门的结构很简单,只要把门轴换掉,重新把门框压到门轴上就可以了。”
在萧千武的眼里,要修单扇的话,还不如将门轴与门框全部换了。
古代的门上是没有现世的合页的,而是将门框直接套到门轴上,完成转动。
单修一扇,与重新换一套没差多少。
老伯扭头就进了院子,走了几步才喊:“要工具,还不进来拿?还想等着我给送呢?没门!”
萧千武一溜烟就窜了过去,随他去屋子里拿工具箱。
萧千禧跟大哥也迈了进来,安安静静在院子里欣赏牌匾,散落的木屑发出阵阵木质清香。
“大哥,你看这块匾额,题匾人的书法功力一般,可是在老伯精湛的镌刻下,反而扬长避短,浑然天成!而且这院子里都没有看到刻崩、刻错的牌匾,可见老伯手法专注且精细!”
萧千文赞同地点了点头,古代讲究“有院就有门,有门就有匾”,可以说匾额就是一个家族或者店面的脸面,大家自然上心。
这也是为什么老伯的性格古怪,但是求匾的人仍络绎不绝的原因。
“这匾着实不错,就是可惜了。”
给萧千武拿完工具的老伯,早从屋子里出来了,正好听到两兄妹对话,他就没有吱声,尤其是听到奶娃娃对他的夸奖,刚心说这孩子有眼光,就看到了她一脸惋惜的表情。
“可惜,怎么了?”
老伯朝着他们兄妹过来。
“可惜它们让老伯忧心了呗,这些木材虽然珍贵,可是时间长了难免会被虫蛀,那岂不是美玉上的‘瑕疵’?”
蓦地,老伯怔了一下,自己从未跟他们提起,这奶娃娃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着他好奇的眼神,萧千禧挂着浅浅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却抵挡不住她眼中的灵动。
“平时保养匾额最基础的方法就是避免雨淋、暴晒,而现在旭日高升,院子里却摆放了这么多匾额,恐怕其中有些已经生了虫,这样晒过也好将虫子找出来,进行补救。”
萧千禧说得不错,院子里好几块匾额都是十多年的老主顾送过来保养的,看着自己的作品被虫蛀了,老伯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好好的艺术品变得不完美了。
他再看看院子里新做的匾额,难道十几年后也要变成这个样子吗?
这么一想,老伯的心里就有些烦躁。
他不是没有法子,倒是可以用桐油注入,以此隔绝空气与水分,起到防虫的作用。
无奈桐油实在是太贵了,主顾根本不会选用,他自己倒贴的话,估计把棺材本搭进去也不够。
现世中,萧千禧家可是中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