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进到院子,用手里的帕子抹着眼泪,脖子伸得老长,嘴里不停呼唤着:“我的乖宝,奶奶来接你了!”
“老二,扶奶奶先进屋,外面太冷了,我把柴放下就来。”萧有福因为腿瘸,重心不太稳,自己的手一直护着背篓吃劲,手掌上压着很深的道子。
柴放好后,林秀兰拿着笤帚默契地给他扫土,前面扫完了,萧有福转身过去,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是笑意。
林秀兰已经温好了水,里面浸着毛巾,萧有福囫囵了一把脸,终于从寒冷的天气中缓了过来。
再进门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任何风霜的痕迹,大概十多年前,这个农户也是意气奋发少年郎吧。
屋子里响起一阵阵悲恸的声音。
“我的心肝宝贝啊,是奶奶不好,没有看住你,我该打呀!”
“你爹娘都说了要是找不回你,就不认我这个老娘了!说我不如一头撞在那南墙上,人老了没用了呀!”
“要不是有福大侄子在屯里打问,我差点就见不到我的宝了呀!”
老妇人见萧有福进屋,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老婶子快起来,你这不是折晚辈的寿呢嘛?”萧有福赶紧上前,扶着老妇人的胳膊,想把她搀扶起来。
老妇人哭得鼻涕冒泡,摆开萧有福的手就磕起头来。
“有福侄子,你是乖宝的救命恩人,也是我这个老婆子,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我真的是无以为报!”
老妇人的情真意切让大家无比动容,林秀兰都忍不住默默擦着泪,两个孩子也眼圈发红。
萧有福好不容易把老妇人扶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林秀兰转身端来一碗热水。
老妇人眼泪纵横,讲起来了那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天前,乖宝她爹娘去镇上赶集,就把孩子留给了老妇人来看。起先一老一小在院子里玩得挺好,然后就听到游街串巷的挑货郎喊:“好玩的糖人,粘掉牙的糖人~”
乖宝说想要糖人,老妇人就让她在院子里等着,自己去取钱,可等她从屋子里出来,院子里早已没有乖宝的身影。
老妇人立马急火攻心,都忘了喊几声让邻居也来帮忙,撒丫子就往外跑去,一路都寻着挑货郎的声音。紧赶慢赶终于在屯西边的村口追到了挑货郎,可是人家说根本没有见到乖宝,还是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挑货郎才把自己担子上的筐都打开,乖宝不在。
老妇人急得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等她再醒来,已经躺在自家的床上。
儿子、儿媳质问她乖宝哪里去了,她答不上来,儿媳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老妇人觉得是自己把孩子弄丢了,自责地不行。她也想过自己两眼一闭腿两腿一登,赔了这条老命得了。
可是她一想到乖宝那么小,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饿了渴了又该怎么办?她就算把屯里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自己的乖宝找出来。
之后不管儿子、儿媳怎么打骂,她每天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自己的乖宝?
说到这里,老妇人双手捶胸,完全没有从自责中走出来。
林秀兰虽然听不到老妇人的声音,可是看到这样一个悲痛的老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轻拍老人的背,用手指了指千禧就在这里,好好的。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萧千禧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两条小短腿一晃一晃的,说不出的悠闲自在,完全置身事外。
萧千禧抠着手,一个凌厉的眼神杀过来,似乎在说这人谁啊?老妇人心虚地转过头,继续靠着林秀兰抽泣。
还是萧有福过来抱起萧千禧:“千禧是见到奶奶太开心了吗?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萧千禧好生无奈,自己的态度明明就是完全不认识她啊,看来还得再明显点:“她是谁呀?千禧根本不认识她!”
老妇人又是一顿捶胸:“乖宝,你还在怪奶奶把你弄丢吗?奶奶该打!”
说完就往脸上招呼,林秀兰赶紧拦住老妇人的手。
萧千禧眼皮往下一耷拉,委屈地撇撇嘴,眼泪直接在眼眶里打转,又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可我真的不认识你呀!”
萧千禧的哭腔一出来,萧有福的心都在发颤:“千禧不哭,千禧不哭。”
“老婶子,千禧落过水,又受过惊吓,孩子这么小没准一时还没有想起来,不行就等孩子什么时候想起来,你再来带她走?”
在回来的路上,萧有福的心就快拧成一团乱麻,按理找到千禧的家人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可是一想到第二天就见不到千禧了,心上跟刀拉似的疼,还是那种钝刀子。
听萧有福这样说,老妇人生怕夜长梦多,不能把孩子带走,眼睛转了转后,把自己的一个玉镯子摘了下来,塞到林秀兰的手上。
林秀兰用手推回去,使劲摆着手:“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要不是有你们,我的乖宝很可能就已经与我阴阳相隔了,老婆子出来的急,没有带银两在身上,这个镯子还算值点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