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万千。 唯有持钥匙之人,才能勘破一切不必要的迷障。 在裴怀慎眼中,已是尹萝原原本本的样貌。 她将右手掩在左手下,戒备而不悦地盯着他,像随时警醒着天敌进犯的某种动物。 这般情状,裴怀慎不禁想起尹家初见。 ‘登徒子’。 他假意伸伸手。 尹萝便又往后躲。 “哈。” 裴怀慎愉快地笑起来,满载笑意的音节短促溢出,很快便克制住了。 起身,迈着悠然自得的步伐离去。 尹萝:“……” 多少是有点大病。 - 尹萝的易容被去掉,在他人眼中却还是假象。 换了一批婢女,尹萝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这几位都不怎么说话的,恪守规矩、谨终如始。往常哪怕是对着她嘉兰的身份“八卦”,都比这做起事来跟开了静音的训练素养来得有活气。 “我无聊得很,你们同我说说话好么?” 尹萝如是开口,婢女们默契地放下手里的活计,悄无声息地围拢过来,近乎整齐划一地问: “娘子想说什么?” 尹萝:“……” 好诡异的场面。 “裴怀慎呢?” 婢女们当即伏地拜倒。 尹萝心领神会地妥协,改口: “公子呢?” “?(格格党文?学)?” 最左边那位答道,“娘子如想知道公子行踪,可问问公子身边随侍。” 尹萝便问:“随侍何在?” “婢子不知。” “……” 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复读机。 尹萝真正体会到裴怀慎那句“将你藏一辈子也没人知晓”的威力,澧苑于她而言固如金汤、确实难以逾越。 除此之外,她的待遇看上去很好。 所要的东西必定以最快速度送到面前,不论是话本还是吃食。有时食物与药性相冲,就变着法儿地用新花样来取代,端到她面前的东西入口前都分不出真假。 尹萝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三国末期的某个典故,有种被温水煮青蛙的感觉。 如果她只是要找个庇护所,澧苑与裴怀慎共存的情况下,是最佳选择之一。 但这里限制了她的一切行动,打断了她结婚通关的进程以及自我发展的所有可能,再华美安适,也是牢笼。 …… 裴怀慎在书房理账。 马不停蹄,不舍昼夜。 裴家家大业大瞧着是风光,重要关窍不能放心地下放他人时,光是账册就能将人活活累死。 这半数产业也是他连哄带骗使计弄过来的,好赖都得自己担着。 处理事情的间隙,裴怀慎喝了口提神的茶水,想道: 是时候去涉义了。 “公子,李医师求见。” 裴怀慎回神: “进。” 李医师按例来回禀尹萝的身体状况。 裴怀慎听完,问道: “她果真积郁成疾么?” 李医师面不改色地拜了一拜:“娘子身子本来见好,这几日话愈少,难见笑颜。” 避重就轻,逃避直接回答问题。 裴怀慎对这技巧不陌生,他自己便常用,但不会容忍下属在对答间使心眼。 搭在账册上的手微抬起,放下。 灵力威压豁然爆发,来势汹汹。 李医师屈首,身形前倾: “属下所说属实!” 暗卫悄然出现。 裴怀慎挥挥手,让李医师先下去。 暗卫上前: “禀公子,娘子又在找您。” 为防错漏,对尹萝的称呼都统一成“娘子”,连“嘉兰”这个名字都少听。 只有这一个代称。 叫得多了,好似他院中真有这样一个人。 尹萝这几日总是寻他,频率与日俱增,想来是猜到他终究能知晓消息。 譬如今日。 早晨已念过他两次,近午后又唤,没一个时辰,暗卫再度来禀。 裴怀慎闭眼捏了捏睛明穴,静默须臾: “她在哪儿?” 暗卫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