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为何这么说?” 萧玄舟问。 萧负雪默了一阵,忽然不知从何说起。 摘月楼中。 尹萝夸他御剑之术娴熟,“要是我也能做到像你这样就好了”。 初次御剑她就能顺利做成,可以说是极有天赋。 若是当年没有走失,她现在许是位剑修,闲暇时还能同兄长切磋喂招。 而她今日那么高兴。 还有一部分缘故,是见到了“未婚夫”。 但这也根本不是真的。 无论是愿景还是情意,都是假的。 萧负雪想起她扶着帷帽边缘,唇色显出疲惫后的浅浅苍白,双目却明亮鲜活,视线从街边倏尔转到他身上来,眼中粼粼水色,随即弯成一弧月牙,碾落碎星。 ……只是这样瞧着她,便无端觉得她可怜起来。 可兄长也是受害人。 胥江尸傀麻烦至极,又处于世家管辖的交界,几家都推诿着,迟迟无人去管。 兄长千里迢迢从掖云天归来,说反正也是要去琉真岛给他过生辰,索性一同除了去,就当是消遣了。 他们兄弟在子夜出生,分明是双胞胎,生辰却隔了一日。 自父母携手远游后,每年兄长都会为他准备生辰礼,连同父母的那份一同补上。 家中诸事都是兄长在打理。 产业种种、自身的修炼,兄长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兄长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最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没事”这类安抚人心的话,但他知晓兄长的辛苦。 归家那日晚间。 他无意见撞见兄长在院中抚着流云的剑身,静谧夜色下,兄长的身影也孤寂寥落得仿佛要融于幽暗。 “果然使不出来了。” 兄长放下流云,口吻一如既往的温和,声音很轻。 话中并无惋惜,亦无自怜哀痛。 平淡闲适得宛如老友交谈,随口一提罢了。 萧负雪却感觉到了几分酸楚。 一对有情人。 却因无妄之灾,至此阴差阳错的局面。 萧负雪心念百转,既为兄长悲痛,又为尹萝……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负雪。” 萧玄舟唤了他一声,并不催促逼迫,为他倒了杯清茶,静静地道,“前年冬日,她当街打死了一名乞丐。” 萧负雪一惊。 “追其原因,不过是那名乞丐冬日难捱,乞讨时碰到了她的裙摆。” “我知晓她受过苦,在外流离,些许行事偏颇尚且情有可原。” 萧玄舟的指尖掠过杯身,嗓音沉静平缓,不偏不倚地讲述着,“但随心伤及人命,事后并无任何悔过惊惶,也不曾收敛那名无辜之人的尸首,已不能用过往苦难来开脱。” 自然,尹家的管教有失。 萧玄舟知 道尹飞澜不敢强硬处理的缘故,是怕声张后他知晓,以致这桩刚定下的亲事再度受挫——谢家退亲的事,早传遍了大江南北。 萧负雪略为恍惚,生出几分难以置信的不真实感: 这件事中的尹二小姐,与他识得的尹萝。 全然是背道而驰。 他无法将这故事与尹萝联系起来。 “她……” 萧负雪踌躇着,他绝不可能怀疑兄长所言,却不能说服自己,语带犹疑,“尹二小姐,似乎不像是这样的人。” 萧玄舟轻轻一笑:“我知道。” 萧负雪对上兄长的视线。 “如果她是那样的人,你不会为她说话。” 萧玄舟神色和悦,眼神清明洞察,“现在的尹二小姐不是伪装,就是已经换了人。” 萧负雪彻底明白了兄长的用意,同时为此前的言行愧疚不安:“是我之过,不知事情原委却妄自揣测,请兄长原谅。” “怪我没有同你说清楚。” 萧玄舟轻描淡写地将事情揭过,“事急从权,否则不该打扰你的修行。——若要这么算下去,得桩桩件件追溯到猴年马月。” 亲兄弟之间,哪有那么多龃龉计较。 萧负雪肃然正经的表情松动些许,也露出一点笑: “兄长的意思,我明白。” 这一刻,兄弟二人便尤其相像。 样貌、神态、乃至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叫人无从分辨。 萧玄舟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