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简洁地说:“整体搬迁厂房增加排污净化投入。”
“搬迁?”蒋厂长惊得眼镜脱落到鼻梁上愣了半天吃吃道“方镇长那可得花大价钱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方晟似笑非笑“给你透个底今后县里原则上不再批准重污染企业项目就是说染织厂、造纸厂等等关一家少一家花多大价钱都别想新建因此你不想投入可以镇里收回经营权面向社会招标不知多少老板哭着喊着要来你信不?”
“可可是镇里也要给点补偿呀毕竟毕竟……”
“镇里可以给土地政策给税收优惠但不出一分钱费用可以跟投资方商量也可以自行解决。我就问你到底愿不愿意干?”
蒋厂长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内心纠结无比:毫无疑问搬迁要花一大笔钱就算有投资商对方也没有分摊这笔费用的义务顶多象征性给点钱。不过承包期刚过一半中途放弃委实太可惜。他从事染织行业多年与全国各地同行、中间商都有沟通深知作为重污染企业现在确实处于人人喊打的境地特别一二线城市已经强行关停掉不少。越是如此已经取得的牌照尤显金贵只要生存下来就有赚钱机会。
搬迁确实代价不小估计两年利润都得泡汤但利用镇里的土地政策能多圈些地扩大生产规模往后的日子也许会更好。
只要有盼头总比没机会好得多!
“我干!”蒋厂长终于下定决心。
几天后通过程庚明牵线搭桥县城两家化工企业愿意投资入股各占25%股份蒋厂长入股10%镇里占40%股份是控股方。四方协定仍委任蒋为厂长两家化工企业均派驻管理人员参加日常生产经营。
有鸿升厂的探索镇里另两家重污染企业也动了心不断找方晟完善改制方案联系有意向投资的老板接下来搬迁后三个厂共同投资的污水净化处理工程也提上日程。
马不停蹄地奔波考察、开现场会、组织专家论证方案、协调上下级及相关部门关系、多轮谈判一晃三个星期过去了周五傍晚镇领导们照例拼车回城方晟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突然想起很久没联系周小容。
很久的意思是起码超过一个月这期间方晟可以说披星戴月成天忙得连轴转——改制工作千头万绪每个细节都不能有半点马虎同时作为分管经济副镇长还要腾出时间处理职责范围内的事丁书记嘴上支持担子却越压越重而牛镇长能不暗中拖后腿给自己添堵就谢天谢地了。白天时间恨不得掰成两瓣四处奔走晚上才有空坐下来与朱正阳研究、推敲方案讨论改制实施过程中有可能碰到的难题、如何解决每天总要凌晨时分才睡。
可问题是周小容为何不主动联系?非但没打过电话没发过短信qq上也没半句问候——那可是抬抬手、分分秒秒就能做到的事。
关于自己提拔为副镇长他没告诉周小容。一个副厅长的女儿对小小的副科级恐怕根本无感在省城那些衙门里刚毕业的大学生安安稳稳坐两三年办公室就能轻而易举混到副科级再混个几年想进步的话随便找个县下去便能挂副县长的职没办法人家起点高无须在基层做得那么辛苦。他也没告诉父母亲主要是怕父亲心理失衡在部队累死累活当了二十多年兵到最后才混个营级儿子工作一年多就是副科级实职若生起气来心脏搭桥手术白做了。
周小容怎么了……
想到这里他不假思索拨打她的手机提示已关机;再到qq上找她等到天黑都没回音。
这可不是她的风格!难道出了什么事?
他在办公室里转了十几圈期间重拨了几十次电话始终是关机状态。想了想终究不放心又拨打赵尧尧的手机接通后便说:
“周小容怎么回事手机一直关机?”
赵尧尧“喔”了一声迟疑道:“这件事……”
“快告诉我!”方晟大声道。
“你来当面说。”她说完便挂断电话。
方晟预感到赵尧尧可能知道原因说不定周小容反而事先与她通过气当下毫不犹豫叫了辆黑面的直奔县城。
一路上他愁肠百转分析了十多种可能大半与周小容身体健康有关当然也不排除工作不顺心、父亲仕途受挫。越往深处想越自责对她关心不够:工作再忙每天打电话、发短信的时间都没有?说明内心深处想逃避不愿面对愈来愈近的两年之约。
如果她病了我明天就请假坐飞机到碧海去看望哪怕最终奇迹不再发生这份心意必须要有!
抵达望海小区赵尧尧正站在门口见他下车也不招呼径直转身进去方晟熟悉她的脾气跟在后面头一次来到她住的房子。
她住在九楼八十多平米两室一厅装修并不复杂但布置得很温馨粉红和紫色为基调床、沙发、椅子上到处都是毛绒玩具屋子里弥漫着沁人入脾的香味。
“现在可以说了吧?”他强笑道目不转睛看着她。
“坐。”
“唉我哪里坐得住?”
赵尧尧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站到他面前侧过脸看看墙上挂钟上的日期直截了当道:“小容明天结婚!”
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