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素听了这话,尽力抬起头来,看了裴楚一眼。 裴楚作为父亲与长者,确实是一位很好的人。 他看着乌素说道:“九枝是个很好的孩子,很多人都喜欢他、敬爱他,你若不敛着对他的情意,等他离开时,伤心的只是你自己。” “这种话,朕不好当着九枝的面说,他很执拗,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也很坚定。” 裴楚负手,沉声说道。 “陛下,我知道了。”乌素应道。 她确实对小殿下没有情意。 情意是什么,是很糟糕、很可怕的东西吗? 乌素懵懂的眼神落入裴楚眼中,裴楚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似乎想起了什么。 “朕幼时,有一位陪在朕身边的侍女,年长我几岁,是朕母妃嘱托她照顾朕。她有一双与你一样清澈又无知的眼睛。” “用民间人的话,朕与她,也算得上青梅竹马,在朕少年时,朕喜欢过她。” “朕喜欢她,便要她,但朕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亦不能每日陪伴在她身边,后来,她看朕的目光越来越暗。” “就像是,烛火熄灭了光。” “但朕手边有无数的政务,周边列国要安抚,他们送来和亲的美人,朝中大臣势力要平衡,后宫里,亦是一个复杂的世界。” “而朕,也无法拒绝这花花世界,美人如云。” 乌素听着裴楚的话,挑眉看着她,她并不知道裴楚对她说这些话的意义。 裴楚的欲望,在她眼中,与桥洞下那个乞丐死前的愿望没什么不同。 人类的感情,大多都是这样的吧,小殿下应当也不例外。 乌素点头,裴楚看着她那双如死水般安静的眸,这才发觉自己对一位后辈说了怎样的话。 他竟然在她面前,说出自己的秘密,剖析自己的欲望。 她像一面可怕的镜子。 “陛下,人都是差不多的。”乌素的声音轻轻柔柔,仿佛一阵轻风拂过裴楚有些焦躁的心头。 “您所辜负的人很多,并不差她一个,而您也在庇佑着云朝疆土之内所有的百姓。” 乌素知道一个稳定的政权对人类世界的重要性——这是问缘告诉她的。 她说出的话,冰冷锐利,前半句话,仿佛无形的利剑扎进裴楚的心口。 后半句话,又让他觉得这无端自责的良心疼痛得到了些许抚慰。 裴楚微怔,沉默着。 “陛下,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乌素柔声问。 “并无。”裴楚道,他避开了乌素的目光。 他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一串清脆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奔入殿中。 “父皇!我修行的山门里,有一位师叔擅长观天,能测算命星轨迹,我央着他给小九看了命星——” 伴随着那脚步声,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 乌素循着那声,回眸 望去, “?(), 我师叔说,看小九的命星,他近日会有劫难,所幸他的福泽深厚,能逢凶化吉,但我还是担心,便回了云都!” “小九在何处?”那姑娘越过乌素,来到裴楚面前,行礼说道。 “华君,你怎么回来了?”裴楚眸中露出一点罕见的慈爱目光,“九枝近日,确实是遇到了一些事。” “凡间星师所见星辰轨迹,是从极遥远距离外传回的光,光的行走亦需要时间。”裴楚笑道。 “你九弟,刚回云都,便发生了意外。” “什么!”裴华君瞪大眼,她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 “那……小九呢?”裴华君问。 “他回到日月阁里住着了。”裴楚道。 “我去寻他。”裴华君提起裙子,就要往外跑。 她很年轻,看年岁,比裴九枝大不了多少,性子也活泼。 裴楚叫住了她:“华君,九枝未过门的妻子就在这里,你且陪着她等等,过会儿,九枝便来寻她了。” “什——”裴华君顺着裴楚的目光看向乌素。 刚进来的时候,她还以为这姑娘是云璃宫里的普通宫女。 她太不起眼,站在那里,就像随处可见的光与影,无数人经过她,或许都不会发现她的存在。 裴华君不敢置信,她看了乌素一眼,便提高了音问:“父皇,小九怎么可能会娶妻?” “或许与你师叔观测到的‘劫难’有关?”裴楚提醒裴华君。 裴华君惊得人都要站不稳了,她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