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浴缸里的水都凉透了,眼皮仿佛涂了浇水似的黏在一起,怎么分都分不开,好不容易睁开一个缝,应黎看见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居高临下看着他,头顶的阴影笼着他的脸,很黑很黑,应黎看不清。 太冷了,应黎缩了缩手脚,想把自己蜷成一团。 哗啦啦,水龙头被人拧开,一点点热水注入进来,水温渐渐升高,溢出浴缸的水淅淅沥沥流了一地。 酒精的作用让应黎的反应变得沉重又迟钝,他努力搜寻记忆里的轮廓去辨认眼前的人。 “洗干净了吗?” 冷若寒霜的声音让应黎打了个激灵,他睁开眼,看见了如噩梦般挥之不去的身影。 “你怎么进来的?”应黎用在酒精蚕食下仅剩的一点理智骂道,“出去,滚出去!” 祁邪就站在他面前,垂着头,不知道看看了他多久,眼神平静的一丝波澜也无,却让应黎感受到了巨大的惶恐。 应黎像被狮子盯上的猎物,他想逃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然而脚底一软,整个人都滑进了浴缸里,他下意识想要抓住浴缸边缘,但他浑身都很软,手指泛酸无力,怎么也抓不住。 他大睁着眼睛,从水底看见天花板上的灯在晃,光线明亮刺眼,咕噜咕噜的泡泡从他嘴里冒出来。 明明浴缸还没他小腿高,可应黎觉得自己在不断往下坠。 他快要淹死了,祁邪为什么还不救他。 冰冷的液体全都涌进喉咙里,侵蚀他的五脏六腑,应黎越来越难受,恍惚间他看见一只手朝他伸了过来,他想伸手去抓,那只手却卡住了他的下颌,像拎小猫一样把他拎起来了。 应黎叫了一声,抱住祁邪的胳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口大口喘着气,就那么几l秒钟,他肺里呛了好多水,咳也咳不出来,脸都胀红了。 搂着他的那条手臂紧了紧,祁邪垂眸安静看着:“这么怕我?宁愿淹死也不想看见我。” 应黎没有回答他,他便自问自答地说:“是应该怕我。” “今天晚上跟沈尧出去玩的开心吗?” 应黎惊诧地望向他,双眼充满了恐惧,咳都忘记咳。 祁邪语速慢而清晰,轻飘飘道:“我跟踪你了。” 像只暗夜幽灵埋伏在他们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们去游乐场玩,从烧烤店里喝醉了出来,在走廊里摸摸抱抱。 奇怪的是他并不生气了,看见沈尧扶着应黎上车他没生气,在应黎身上摸来摸去他也没生气,只是心里有点嫉妒,他自己也不懂了。 跟踪…… 他为什么能把这么可耻的事说得那么光明正大。 应黎下意识问:“你跟踪我,为什么要跟踪我?” 祁邪薄薄的唇瓣动了动,还没听到声音,应黎就开始尖叫,他不想听变态为自己找借口,发着抖,警惕地看着他,声音都带着哆嗦:“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他希望现在只是一场梦:“你出去, ?, 没有允许你进来,滚出去……” 他想起来祁邪一次次带给他阴影,心里止不住害怕,咬着唇低声呜咽着,整个人哭得一抽一抽的,一只炭火似的手抚上了他光洁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抚着,像是在安慰他快要突破临界点的情绪。 应黎只觉得背上的那只手跟毒蛇差不多,盘着他的腰,再紧一寸就要把他的内脏都挤出来,在祁邪摸到他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一下就弓了起来,崩溃地带上哭腔叫道:“别摸我,你走啊!你走啊!!!” 他又急又气,张牙舞爪想要挣脱这个吃人的怀抱。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他打了祁邪一巴掌,指尖从侧脸划到脖子,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像是精贵的瓷器上裂开的一道缝隙。 祁邪也怔了几l秒。 应黎被他脖子上冒出来的血珠吓到了,闭着眼睛道歉:“对不起,我……” “不疼。”祁邪抓着他的手,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说,“该剪指甲了。” “对不起。”握着他的手好烫好烫,烫到应黎神经都麻了,他觉得自己好难过也好窒息,睫毛颤了好几l下才挣开,眼泪汪汪都望着祁邪,问出了之前无数次问过的话:“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缠着我啊,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也没有惹过你,不要这样对我,求你了……” 望进那双冰凉阴冷的眼睛,应黎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酒店隔音效果很好,基本不会有人听到浴室里的动静,应黎还是捂着嘴巴,哭得压抑又可怜。 这几l天他哭的次数尤其多,这次格外凶,也有发泄情绪的意图在,泪水连成线,水闸一样一股接着一股从眼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