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关心不好说出口。费欧娜替奥莉维亚搬运沉甸甸的麻束;蕾塔西拿起扫把扫开对方身边的稻草屑和蜘蛛网;尤莱儿则默默凑到她身边, 忍痛拿出自己私藏着最后一块面包。
当然,她们得不到奥莉维亚的感谢,只会得到她的白眼。
“妳们该不会和特莎她们一样相信王子真爱这种骗小孩的歌谣吧”
奥莉维亚嫌弃地把面包塞进尤莱儿的嘴巴“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沃顿的族堡, 可不会为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王子伤心欲绝。”
“所以妳也没下毒”蕾塔西心直口快,费欧娜没来得及遮住她的嘴巴。
奥莉维亚冷漠地看她一眼“如果我可以下毒, 我第一个要毒死的就是那些满嘴天花乱坠的流浪歌手, 付点钱就能把马夫唱成骑士、乞丐当成国王。虽说圣路伊王室的婚姻从头到尾是圣堂和帝国的赌注, 但是用这种谣言毁棋实在太难看了。”
她轻踩纺车,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维尔德小姐我还比王子有印象,我不讨厌她, 反而挺同情她要容许九个私生子女在眼前晃。”
“九个”这次是所有女孩异口同声。
啊呀, 说溜嘴了,奥莉维亚毫无负罪感,掩嘴轻笑“这还是就我所知的数量,大公王妃是个慈善的好母亲,她总是替儿子收拾烂摊子。这些私生子女作为侍女或侍童都被好好养在王宫,其中一个女孩特别受大公和王妃喜爱。他们还打算送她去作未来王子妃的侍女, 以后就可以和出生的小公主和小王子同吃同住, 享受同样的待遇和教育。”
哪怕一向冷静的凯瑟琳听了也扶不住自己的下巴, 想起自己父亲也曾考虑过要与圣路伊的皇室结亲。她单手摀胸, 代入那位维尔德小姐, 这该有多窒息啊。
“我是听闻圣路伊的王子英俊风流,精通诗歌, 但他不才二十五左右吗还把私生子女养在身边, 这也太过荒唐了”。
作为私生女的尤莱儿也难以置信“我小时候一直和母亲待在乡下的磨坊,直到成年那个老浑蛋才把我接过去要安排我的婚事,我要是敢在他夫人面前乱晃早就被扔下水井去了”
奥莉维亚平静地表示“所以我对他们没有感情, 唯一要说的话就是污蔑我下毒的这件事。”
她狠狠扯开纠结的麻线,阴森的目光彷佛在抓着仇敌的头发“如果我是女巫就好了,那些修道女总说女巫编织的华袍有毒,虚荣的女人穿上去会被焚烧而死,信仰不坚定的罪人穿上会变成动物,我很乐意以生命为代价,把王子变成一头公猪再把圣城所有人变成摇尾巴的狗”
费欧娜和蕾塔西听了哈哈大笑,尤莱儿及时摀住双胞胎的耳朵,凯瑟琳赶忙低下头祷告替奥莉维亚告罪。
不过经奥莉维亚这么一说,大家纷纷打起精神开始干活,明天还要早早醒来和莳萝女士一起去图书馆,找寻希望的曙光。
房内只剩下纺车轴轮规律的转动声,许久后,外面的晚钟照例响起整整十二声,凯瑟琳一心多用,习惯地默数十二下。她从未听过什么魔鬼低喃,之前也只是认为圣女院的戒律就像老奶奶的床边故事,不过是寻常的恫吓手段。直到莳萝提起,她才第一次重视起十二条戒律,也发觉其中的诡异之处。
除了女士察觉出前后戒律的制定人、目的不一样外,凯瑟琳自己单从文字看,前七条是正大光明的誓言,誓言是为了履行,所有修道女发誓永远效忠于圣城;后五条却是禁止,禁止是为了预防,防止某些事发生。
到底是要防止什么发生只会发生在圣女院的事,只会发生在她们这些罪人身上这也可能正是五条戒律被隐藏的原因,绝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
随着晚钟结束,黑夜带着冷风的手伸进窗口,房间内唯一火光也变得暧昧不清起来,众人的眼皮开始下沉,不熟悉这种精细活的费欧娜最先撑不住,等蕾塔西发现时,她为了不睡着,已经用纺锤把自己的手刺了好几个血口,纺出来的线都是刺眼的猩红。
“妳在做什么啊上次没死成,这次又要继续吗”蕾塔西吓得快哭出来了。
尤莱儿撕掉自己的裙襬给她包扎,费欧娜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又抬头看着快急哭的两人。
“我为之前说的话向妳们道歉,针线比大剑还沉重。”还要伤人。
看着三人泪眼汪汪、互诉衷情,奥莉维亚在一旁事不关己“先前我说想织女巫的袍子,妳现在这是想给死眷做衣服我听说它们特别喜欢猩红色的衣服,用来荣耀那位永生女神。”
她说的是近年流行的血瘟,没人知道灾祸从何开始,只知道面色苍白的人们从萨夏鱼贯而出,从此大陆上的死人再也无法安息。
正好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飞过窄窗,烛火一跳,双胞胎吓得躲进尤莱儿怀里,抬头望去外头已然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本来昏昏欲睡的众人也感觉背脊一凉,重新在纺纱机前挺胸坐好。
凯瑟琳依然是所有人中最冷静,她完全不害怕,甚至有些感伤说“我更偏好称呼他们为复苏者,其实除了惧怕阳光和食用鲜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