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本身在震,而是一阵阵狂鸣从内而外振发,产生的巨大内劲瞬间将傅长宁双手震得鲜血淋漓,血肉翻卷,露出零星的白骨。
傅长宁这才注意到,他握枪的手并非固定,而是一直在以一个极低幅度在颤动,只是那速度太快太快,而幅度又太小太小,以至于肉眼看上去,几乎察觉不出差别。
而就是这极细微的不同,瞬间废了她的双手。
疼痛感如影随形而来,她没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当即拉开距离,离到最远。
双手受伤太重,不管是剑还是别的都不能用了,不是用不了,而是用了也只会帮倒忙。
她双手掐诀,一个又一个玄黑色光斑在空中产生。
不清楚这是什么之前,陶追然没有轻举妄动,直到那光斑不断合而为一,最后化成一面巨大的黑色镜子,破碎开来。
等他意识到严重性时,已经避之不及,那些碎片跃过长枪出现在他手上,留下冰凉的寒意时,他才发现,这些是冰。
但它们的韧度远超普通的冰,瞬间割裂出一大片的伤口,令他手上的皮肤如鱼鳞般绽开。
陶追然轻嘶了一声,瞬间感受到了这姑娘的睚眦必报。
他废她双手,她就以原样奉还。
可惜,他摇头,身上银色盔甲迅速蔓延,包裹住双手。
原本没想着包裹是因为手留在外边,更加灵活,可若收进去,也不是不可以,这并不影响他操控长枪。
傅长宁的回复是——
那精度呢?
也没有影响吗?
青丝再次降临,这次并非困住双腿,而是如水面苔藓般,迅速长满他的盔甲,她本人则用鲜血淋漓的手,拄着一根翠绿色拐杖,从他身后一棍敲下。
也许是上回用了那狸奴的骨头棒子的缘故,傅长宁总觉得这样敲人很是畅快。
风声木拐杖不如那骨头棒子敲人厉害,但这本身的一敲,就代表着苍山风雪的释放。
陶追然以肉眼可见速度,周身凝结了一层寒霜,连带长枪亦是。
眼见傅长宁就要将他踢出擂台,陶追然唯一没冻住的瞳孔微微一缩,用尽全身力道,震动长枪。
很快,长枪之力反震!
一股凶悍之气瞬间将冰霜崩裂,陶追然一枪扫出。
可他刚刚从冰冻状态中解除,无论是速度还是准度和力道都有所下降,根本挡不住傅长宁,被一脚踢出去,只差半步,就要离开擂台。
观众席上,不知多少人为他绷紧了心中的弦,直到看到他撑住了,方才长舒口气。
长枪点地,在地上磨出一层镜面寒光,攻伐再次袭去。
这回傅长宁看清了,不是左右前后都有枪,也不是刻意制造的幻觉,而是他的枪震动时,可以从四面八方倏忽而至,无论往哪个方向逃离都没有差别。
她这次没有去挡,似乎在思考什么。
“如果是想用什么厉害的法宝的话,直接用就好了,我这把枪是我曾祖父特意为我定制的,材质未来可以用作本命法宝,同样不俗,你不算胜之不武。”
声音出现在她脑海里。
这人居然战斗的时候,还给对手神识传音。
傅长宁第一次见到这种对手,兴致上来,原本犹豫要不要试试镇海鉴的心思反而淡了。
“我用体术和你玩一会。”
她总有些不甘心,想从输的地方讨教回来。
陶追然虽然惊讶,但从容应许:“乐意之至。”
如果打这么久,他还没看出来她修习过体术,那就是眼瞎了,普通法修可不会用双手接白刃,之前那一下,更不会只是见骨那么简单。
于是观众席便见,台上原本好好的法修少女,忽而不用法术了,改为近身肉搏。
“发生了什么,她疯了吗?陶小将军可是穿着银凤铠。”
“她也穿着铠甲。”
“那能一样吗?”
“疯了疯了,今天这一个个的。”
“不管了,正好,让陶小将军赢,不过她这样算不算放水啊……”
不止观众席有这个疑惑,评委席亦是如此,本来此战是不用设评委的,只要有裁判即可,但场上有时候会有突发情况,并非裁判可以判断,加上里边多了个陶追然情况特殊,综合考虑下,还是从军盟调了三个中立方地位不低的评委来。
此刻三人皆是眉头紧皱,其中一人已经在思考要不要打断比赛了。
幸而,被另一个评委阻止了。
“再看看,可能没你我想得这么简单。”
要说这位代表了归元宗门面,由泽明道君亲自来信问候的弟子,会给陶家小子放水,她是不信的。
傅长宁想的没台下那么复杂,她的主意已经定了,这战是胜是负问题不大,她只想酣畅淋漓打一场,此刻拳拳到肉,可比之前一直要避开长枪锋芒痛快多了。
当然代价就是,长枪在她身上留下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
可陶追然也没好到哪去,长枪在贴身近战方面,处于绝对劣势,比之之前远战更惨,起码后者他可以有调整和喘息的空间,重新找到枪的势。
没错,就是势。
长枪一道,也同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