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常长老抬手,肌肉遒劲的手臂上,玄蓝色的抑灵环清晰可见。
“没什么可是的,我和你们一样戴着。”
“不想戴也可以,打赢我,随意。”
他语气并不重,咬字也称不上清晰,反而带着点沙哑含混的味道,可这话落下,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有抑灵环的收束,新弟子们看不出这位长老的修为,可光从那种言语和肢体动作间毫不掩饰的压迫感来看,就知道他修为不会低。
这种情形下,没人敢轻举妄动。
“还有人有问题吗”
常长老问。
没人再说话。
“那我们开始上课。”
常长老弯腰,拣起短棍。
“第一课,扎马步。”
他示范了一个马步的标准姿势。
众人心里有疑问,但一时间也没人敢吭声,俱都乖乖蹲了下去。
扎马步是武术基本功,在场众人不说都练过,但或多或少都有了解,只是修仙者更以法术见长,讲究仙气淡逸,又有灵气滋养身体,体质不说强悍,起码不差,平日里用不上这些功夫。
见常长老起身,朝底下走来,众人身体都紧绷起来,移动步子和高度,力求让自己动作看起来更扎实标准。
常长老在行列中走动,一声未吭,只短棍不时敲击人的肩、腰、背、还有大腿。
“收直。”
“膝盖再往前。”
“双腿平行开立。”
走到傅长宁身边时,他扫了一眼点头,看下一个。
他走后,傅长宁依旧正视前方,结实扎着马步,视线未偏移半分。
她是没学过扎马步的,问尺也没教过她这些,但她修习过体术,扎马步对体修而言是入门功夫,属于十岁以下小孩常做的训练,是以,她对这些并不陌生。
除了纠正动作,这位常长老之后再未出过声。
百人的队伍里,他在其中来回穿行,行走时迈步极大,昂首挺胸,虎背熊腰,短棍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臂膀,压迫性极大。许多人被他盯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个个宛如木头竖在那,笔直僵硬。
时间一息息过去,最开始的半个时辰,所有人都接受良好,一个时辰过去后,有人额头开始浮现淡淡的汗渍,两个时辰后,肌肉变得轻微酸麻。
日头爬上树梢,又划过微蓝的天穹。
求学峰极高,云间学堂更是位于峰顶,正午时八月的炽热日光迎头照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丝躁意。
那躁意并不止来自暴晒,更来源于心底。
眼见时间来到未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长老,请问我们要站到什么时候”
这门课的要求是从早上辰时上到下午酉时,五个时辰,中间没有休息时间,来之前大家都接受良好,毕竟以修士的体力,五个时辰确实算不了什么,一餐不吃也饿不死事实上,很多人都是数日一食、十数日一食,力求让凡俗烟火对身体的影响降到最低。
但对这一切接受良好的前提是,上的课确实有用。
不少弟子都是怀揣期待来的,因为据他们打听,云间学堂的课确实让人进步飞快,受益匪浅。
可眼下这一切,和受益匪浅有什么关系吗
进步呢惊为天人的技巧呢
即便被抑灵环压制,动用不了灵力,以他们的体质,也不至于连一天的马步都扎不起啊。
这不徒徒浪费时间吗
“酉时即可。”
常长老的回答依旧不多半个字。
“那请问长老,这种训练的意义何在”那人语气里忍不住带上了些许诘问。
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真让他们在这站一天,还不如回去修炼呢。
不只是他,全场起码有三分之二的人抬起了头,目光炯炯地看向常长老。
他们敬畏常长老,是因为他是归元宗的长老,而归元宗是道门第一,说白了,他们尊敬的是道门圣地这个名头,而非具体某个人。
真单独论修为天赋,他们自认未来不会比这位长老差。
常长老语气不喜不怒。
“你想如何。”
那人语气缓和了些“抱歉,弟子并非有意和长老您作对,只是心中实在困惑。弟子之前观察过,在场的师兄弟姐妹,修为基本在练气五层和六层之间,以我们的体质,扎马步哪怕扎上一天,也顶多是肌肉有些酸胀,而不会抵达体力极限哪怕带上抑灵环同样如此。您真的不觉得,这样的训练太过简单了吗”
“弟子没有恶意,只是想得到合理的、切中我们当前要害的训练方式,而非白白地浪费光阴。”
“所以,你想加练”常长老确定道。
那人憋气。
他说了这么多,这位长老就听进去了这一句是吗
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性格,宗门到底是怎么看中他来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