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白日里睡不了多久,也就半个时辰。
他醒来时,发现宋婉不在他怀里,于是起身穿上鹿皮黑靴,去卧房外寻找。
宋婉正带着下人在府中闲逛,发现府里雅趣虽少了些,但屋舍都是坐北朝南,通风敞亮,还算不错。
解灵玉坐在走廊的廊椅上,见宋婉在下人的拥簇下走来,忙起身行礼,“草民见过王妃。”
宋婉道:“谢师父不必多礼,您总是酒不离身,可是有何烦恼之事?”
解灵玉看了眼廊椅上喝了一半的桃花醉,“草民能得王爷赏识留在府里教授他武艺,如今有吃有穿,早已没有任何烦恼,这酒,只是纯属草民酒瘾大。”
“吃酒伤身,谢师父还是少吃些为好。”宋婉见解灵玉年纪不小了,出声问道:“谢师父还未成婚生子?”
解灵玉深深看了她一眼,摇头,“尚未。”
“谢师父生得这样俊美肤白,女子见了恐怕都要自惭形秽,估摸着连与你说句话都不敢上前,不管谁到了您跟前儿,再美的女子都要黯然失色,谁还敢嫁给您呐。”
解灵玉笑了笑。
宋婉继续道:“您肯定也很招男子喜欢。”
解灵玉:“...”
他没有断袖那种癖好。
宋婉杏眼生亮,“我知道金陵城中有一家清风馆,开得不像牡丹苑那样高调,它在金陵东南街的最末尾,入口很小,只一扇小小的门,但只要进去上了楼,里面的布置不亚于牡丹苑的旖旎春色,里面的小馆儿也都清秀乖巧,讨人喜欢。”
解灵玉:“...”
宋婉低声与他继续道:“谢师父不用不好意思,更不要觉得有什么,这个世上总有例外,不一定要喜欢女子才算正常。”
解灵玉突然笑出声来,“王妃您真是...有趣。”
他是生得比女子美,但他对男人确实不感兴趣。
江寂此时快步找来,见宋婉和解灵玉聊得正欢,当即醋意窜上心头,上前挤在他们中间,背朝着解灵玉,面朝着宋婉。
他脸色沉着,垂眸看着她,“聊什么,跟本王聊。”
解灵玉见江寂浑身醋意,出声道:“要不为师告诉你,乖徒弟。”
江寂转身,冷冷睨他一眼。
宋婉双手握住江寂的一双大手,纤细白嫩的手指摩挲着他粗糙的掌心,“你醒了?我让厨房备了点甜汤,要不要吃一碗?”
江寂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虽不算很热,但也算暖。他把她一双手都握在自己掌心里,给她捂着,“告诉本王你们刚刚聊了什么,本王就吃。”
宋婉道:“没什么,就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走吧,咱们回屋,这天估计要落雨了。”
三月初的天气,金陵城中的积雪已经全部融化,但刮来的微风还是寒意砭骨。今日天色不好,清晨就阴云密布,这会儿更是阴沉得厉害,估计一会儿雨就要落下来了。
宋婉没把话说明白,江寂不想走。宋婉就双手用力拉他,就她那点力气,江寂连身形都未动。
宋婉只好哄道:“走啦,你回屋我跟你讲。”
江寂这才跟着宋婉一起回了卧房。
两人坐到窗牖边,宋婉趴在江寂耳边低语了几句。江寂满脸讶然又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她这小脑瓜里到底想的什么。
不过,她怎么知道清风馆的。
宋婉道:“傅柔告诉我的。”
“以后少跟她玩儿。”江寂摸了摸宋婉的头,“别把本王的小乖宝带坏了。”
宋婉下巴放在江寂肩头,“这下你不醋了吧,我跟谢师父能有什么,他都那么大的年纪了,看着是年轻也好看,可都能做我爹了。”
宋婉嫌弃解灵玉年纪大,可把江寂乐坏了,他扣住宋婉的后脑勺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婉婉说的是,本王年轻力壮,比那老头儿可好了千千万万倍。”
宋婉不知江寂哪里来的危机感,防解灵玉防得这么厉害。她若要变心,也不会在与他成婚后变心。
江寂把玩着宋婉的手指,她的手指实在好看,指甲修得圆圆的,指头粉粉嫩嫩,手指更是纤细修长,雪白如玉,仿佛精心雕琢出来的艺术品。
江寂爱不释手。
宋婉想起一事来,下巴放在江寂肩头的姿势未变,问道:“你身上不是有个京兆府尹的官职吗,这都三月初了,我怎么从来都没见你去过京兆府衙?”
江寂左手和她左手十指相扣,偏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本王不想去。”
“六郎,既你有官职在身,那我希望你做个好官。”宋婉满脸认真,语气也带着郑重其事。
江寂目光与宋婉对视,“婉婉希望本王去府衙?”
“当然希望,府尹为民办事,虽处理的都是不大不小的事,可国从民来,百姓若能安居乐业,国才能更加强盛。”
国从民来...
这话像是点醒了江寂似的,这话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虽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