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走在最前方,没曾想刚刚出屋,就迎面撞上睿王和他的护卫。
睿王看了眼宋婉,又看了眼被两个嬷嬷架着的女子,那女子似也看见了他,正挣扎着对他唔唔唔出声,像是在求救。
睿王一瞧她的身段儿就知道她是刚刚跳舞的女子,于是对宋婉道:声线微冷,“姑娘,不知你身后所绑的女子与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绑着她?”
宋婉对他浅行一礼,“回王爷,她是我的贴身侍婢,嫌我给不了她好前程,于是来这坊中犯了错事。我管束不力,若是叨扰到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睿王却是不信,“姑娘是哪家官门嫡女,身边的贴身侍婢竟有这样的好本事,舞技竟如此卓越,叫人能一见难忘。”
宋婉面带浅笑,“小门小户不值一提,我年少就爱看人跳些舞曲,故家中祖母便给我买了个会跳舞的丫头。
这丫头如今却自恃貌美舞技好,跑来这纤舞坊想得贵人垂青,原是我日常对她太过疼宠,才让她忘了府中规矩,做出这等丢人的事来。”
睿王转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见宋婉雪纱下的脸庞若隐若现,知道是个美人。
身量又如此纤细,玉指更是嫩如白葱,气韵又温和柔软,谈吐清雅,便知道这女子才情不浅,当下倒生出些好感来。
“这丫头本王倒喜欢,不如姑娘把她给本王如何,价格姑娘随便开,多少都行。”
宋婉道:“她虽做错了事,但我与她的主仆情分也有十年有余。我把她带回去,好好管束一番,她若知错能改,我便还让她做我贴身侍婢。”
睿王笑道:“姑娘心善,原想着这丫头本王买来可赠给好友,没曾想姑娘如此不舍,那本王便不夺姑娘心头所好了。”
被绑住的宋韵一听此话,整个身体却都差点软坐下来,不曾想原来睿王对她感兴趣,是要把她赠给友人,而这‘友人’宋韵想想都后怕连连。
她虽深居大理寺卿府,可也曾听说过,金陵的官为了升官,就买些舞姬送给高官,而那些高官大多已经顺耳之年,是皮肤都已经松弛,身上都已经长了老年斑的老男人。
睿王继续道:“今日能在这里结识姑娘,便是缘分,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宋婉浅声道:“不是甚么世家大姓、高门宅院,实在是不值一提,天色已晚,民女便告退了。”
宋婉在江睿身前行了一礼,带着宋韵及一众奴仆离开了纤舞坊。
江睿的目光跟随着宋婉的身影到了后门处,直到宋婉消失不见才收回了双眸。
护卫徐燃道:“王爷,瞧那姑娘的谈吐,该是大户人家里的嫡姑娘。她不肯透露姓名,是不是猜到了王爷是睿王殿下,所以故意不愿说?”
江睿转眸看徐燃,“你觉得她会是谁?”
徐燃道:“要不,属下跟过去看看?”
江睿双手覆于身后,“去吧,本王倒挺想知道她是谁的。”
徐燃在江睿身前行了个礼,便快步往后门而去。习武的人脚步轻快,没多久徐燃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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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将宋韵绑回了桃苑卧房,才叫桂嬷嬷和张嬷嬷给她松了绑。
而宋韵被解开了那瞬间,身子便脱力地跪在了地上,身子还在不停地颤抖。
她无法想象,睿王把她赠给那些老男人之后的命运,即便宋婉或者父亲、祖母把她救回来了,恐怕她也只能嫁给那些老男人做贵妾,她的一生也就埋葬在那里了。
宋婉坐在窗牖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宋韵,见她脸色苍白的样子,知道她八成是害怕了。
“你现在才知道怕了,我若晚来一步,你就被睿王带走了。他刚刚回金陵,手里又不缺兵,外祖父又是龚宰辅,政事不愁,你说他缺什么?
你不读书,就不懂局势。
那我便告诉你,他缺三司的人,缺的是督察、监察的权利。
刑部张从刚正不阿,是个铁板钉,谁也贿赂不了他,大理寺卿正是我们的父亲,你也该知道父亲为官素来清廉,谁的事也不会办,那就只剩督察院了。
督察院左、右督御史都是老头子,我看两个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你不是要巴结吗,你不是要勾引吗,你不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吗,你不是想要压我一头吗?
去啊,去斗垮他们生了好几个儿子的正室夫人,让老头子抬你做正妻,都是二品大员呢,你成了二品大员的嫡夫人,就能压我一头了。”
宋韵埋着头,满脸泪水,“长...长姐,我..我知道错了。”
宋婉道:“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赶走了你的母亲,还让她去乡下过苦日子,可你也不想想,你母亲做了什么样的恶事。
你想嫁得好,这心我也理解,可你也不看看那睿王到底是好是坏,你就贸然去接近,你用色相勾引来的男人,他能爱你长久护你长久吗,宋韵我问你,你难道永远都是十五岁?你不会老,不会丑吗?”
这话实实在在问到了宋韵,给了她当头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