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和煦,院内的红梅已经接近尾声,花朵落了满地。初春的日头并不毒辣,照在人身上暖暖的,舒服得很。
宋城一进院中,原氏便迎了出来,见着宋城是满脸的笑意,但见到宋城身后的宋婉时,立马就收了笑容。
当着宋城的面原氏也不好发火,只得又笑起来忍耐着怒意。她道:“主君回来了,怎么,是刚刚碰见婉婉了?婉婉今日可气着我了,原本就是长姐,不让着韵儿,竟然还欺负韵儿,韵儿的脸都被她打肿了,主君你说,我又不是她的生母,我也不好管教。”
宋婉立马道:“爹爹,不是这样的。是宋韵叫我洗母亲给她新买的缎子,我不愿意。宋韵就辱骂我贱人我才打她的。”
原氏冷冷地瞪着宋婉,“韵儿一向尊长乖巧,怎么会打你?”
宋城厉声呵斥,“够了。”
原氏立马噤了声。
宋城大步进了屋内,他坐在圆桌前,与原氏道:“母亲不管家中的事,府中中馈自你进门一向是你打理。日前你一直养在外面,院子里的事桂娘操持就好,可如今不同,这里是大理寺卿府,你待婉婉不好的事,这些事传出去,我这脸面还要不要?”
原氏立马跪身下来,哭着道:“妾身没有亏待她,是这丫头胡诌的。主君,你是韵儿的父亲,韵儿被她欺负,你该好好帮韵儿教训她才是!”
宋城怒得拍桌,“日常你如何骄纵,我从未过问一句,我是韵儿的父亲,可我也是婉儿的父亲。你说你没有亏待她,你看看她的衣裙,这哪是官门嫡女的做派,粗布麻衣,连个下人都不如!”
原氏拿着帕子揩欲出的眼泪,“中宫皇后崇尚节俭,日常花销也是能省则省。上月妾身进宫,皇后娘娘才说了此事,官门夫人更要做好表率。”
宋婉站在一边道:“可母亲这些日子不也是金钗头面,绫罗绸缎加身?皇后娘娘的话似乎对母亲没什么大用,全用在我身上了。”
原氏转身看她,怒目出声,“你别胡说!”
宋城仔细瞧了原氏一眼,见她发髻上不是金钗就是银簪,那头面好像更是新做的,珠翠宝石,华丽得很。再看她一身,嚯,还是今年金陵最时兴的烧蓝牡丹暗纹缎子,就这一身估摸着要花销几百两纹银。
宋城面上怒意更盛,“你瞧瞧你自己,你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哪样不贵重?婉婉胡说,你才胡说!你我夫妻将近十五年,我从未苛责过你什么,也未曾要求过你什么,只望你能打点好府中上下,照顾教导好子女。你倒好,偏心至此,这哪是一个官门嫡夫人的做派?”
原氏知道再也欺瞒不过宋城,立马哭着认错,“妾身错了,妾身不该如此,主君就原宥我吧,妾身再也不敢了。”
宋城冷哼一声,拂袖道:“你要再敢偏私,我罚你跪祠堂,这些年真是宠得你无法无天,婉婉好歹也是我的女儿,你偏心待她是不是也不将我放在眼里!”
原氏哭得满脸泪水,妆也花了,看着有些吓人。
“妾身知错了,妾身不会了,妾身马上给她量身做新衣裳,给她备好的吃食,月例也照常发,以后再也不会苛待她…”
宋城道:“你最好说到做好,若我以后发现你还偏私,我就禁你的足,罚你的月例。”
原氏拿着帕子一直擦脸上的眼泪,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是,是。”
宋婉拂了拂身,笑道:“谢谢爹爹主持公道。”
**
宋婉站在闺房中看着下人进进出出,屋内不过一个时辰就已经变了一个模样,破烂的窗牖已经换上了新的,床帐换成了桃粉色薄丝纱帐,被子换成了浅粉色牡丹暗纹蜀锦衾被,屋内摆件有镶嵌宝石的玉如意、白玉插花矮颈瓶、文房四宝、一应高山流水水墨样的字画,还各有香炉、暖炉、手炉一个。
她的梳妆盒也换上了新的,里面银簪、金簪、耳铛、手镯脂粉眉笔加起来不下上百来件。
屋内桌椅全部换成了新的,地上还铺了一层羊毛毡毯,脚踩在上面软软的,别提多舒服。
喜儿对着房中一切瞠目结舌,嘴巴都能塞一个鸡蛋进去,“姑娘,这…怎么你被桂嬷嬷和秋嬷嬷抓走,回来一趟就给置办这么多好东西,夫人是不是脑子被雷劈坏了,突然间对你这么好?”
宋婉道:“她没被雷劈,是我向父亲告状去了。”
喜儿面上笑眯眯的,“主君好像都快忘记姑娘了,不过他还肯为姑娘出气,想来主君也没那么不喜欢姑娘。”
宋婉仰躺在贵妃榻上,“我也不知父亲心里到底待我如何,他今日肯斥责原氏,也未必就是心疼我。”
喜儿道:“好歹姑娘也是主君亲生的,主君不会如此狠心的。”
宋婉和喜儿年少就日日待在一起,面上虽是主仆可私下里形同姐妹,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躺在一张贵妃榻上,晒着暖暖的日光,像那慵懒的小猫儿似的,可爱又憨态。
喜儿担心道:“姑娘今日去主君那儿告了状,夫人最是刻薄了,日后暗里不知怎么教训姑娘,这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