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满脸的薄汗与泪水,她喘着大气,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她看着熟悉的房间,是在自己的闺房。身上盖的被子是牡丹粗布衾被,床帐是洗得泛白的两个嫡妹不要的麻布,窗牖关着半扇,还有半扇坏了随着微风晃来晃去。屋中的桌椅也旧的掉漆,摆件只有一个破了口子的高颈青花瓷瓶。
宋婉看着这并不好的寝居,没有难过反倒开心地笑起来,重生了,老天竟然真的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
她活过来了。
这一次,她宋婉要赢得彻彻底底。
宋婉还未下床,房门就被人推开,进来的人是宋韵,在家中排行老二。
宋婉的母亲裴氏是宋城的嫡妻,但宋城不喜她母亲,所以二人关系一直不好。裴氏也懒得搭理宋城,夫妻两口过着同在一个屋檐下却谁也不理谁的日子。
裴氏身体不好,在宋婉十二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裴氏一直想生养一个儿子,以此来巩固她在府中的地位。可奈何她生不出来,把这点怪在宋婉身上,一直念叨宋婉怎么不是个儿子。所以对宋婉也没什么好脸色。
裴氏还在时,即便不喜宋婉,可也不曾苛待过她,宋婉能吃饱穿暖,还能有自己的月例。
可自打原氏入府后,宋婉就没好日子过了。
日前原氏只是宋城养在府外的外室,原本宋城是想抬她进府做贵妾的,可裴氏死活不同意,且当时原氏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地方的九品县令,身份实在太低,就养在了外面。
后来十年过去,原氏的父亲升任了知府,加之裴氏去了,原氏就被大摇大摆迎进府了。
宋城喜爱原氏,她入府做嫡妻后也没纳妾,府中的大小事务也都是她说了算。
宋婉的起居衣食也是如此。
宋韵将手中的蜀锦缎子扔到宋婉身前,“这是母亲刚刚给我买的新缎子,我不小心沾了点墨水,你拿去给我洗了,下人洗的我不放心。”
宋婉拿着缎子起身,至宋韵身前,把缎子扔还给她,“你自己没手?你怕洗坏了可以自己去洗!”
宋韵眸中有些意外,宋婉竟然说让她自己洗,她是一觉起来失心疯了么?
“贱人,你给不给我…”
“啪!”
宋婉不等宋韵把话说完,直接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宋韵更是震惊又愤怒地看着她。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宋韵捂着脸,就要扇回去。
宋婉握住宋韵扇来的手腕,反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我怎么不敢打你了?你辱骂我我还不能打你?”
宋韵双手捂住自己左右两边被扇得红肿的脸颊,“宋婉!你给我等着,我去母亲那儿告你去!”
宋婉眸中含笑,“我等着你哦。”
宋韵气得跺跺脚,转身跑出了房间。
喜儿端着早膳进了屋里,碟子里只有两个馒头,一碗清粥。宋婉吃的和府中下人吃的差不多。
宋婉一见她,直接把她抱在怀里,“你还活着真好。”
前世的喜儿,对她那么好,却死得那么惨。
都是顾鸢和柳白莲那对狗男女害的。
喜儿一脸茫然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宋婉放开她,笑道:“没事没事,昨晚做了一个噩梦。”
她拿过碟子里的馒头往嘴里塞,把另外一个递给喜儿吃,“再忍耐一会儿,我们会有好日子过的。”
宋婉刚刚吃完一个馒头,原氏身边的两个嬷嬷就出现在门口。一个嬷嬷叫秋娘,是原氏的乳母。一个叫桂娘,是助原氏日常料理府中琐事的。
通常宋婉做的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只桂娘来‘教导’。今日两个一块儿来了,看来今天她犯的事不小。
桂娘一把擒住宋婉,也没说话,拖着宋婉就来到了原氏的院落,让她跪在院中。
原氏就坐在门口,黑漆的圈椅上垫着羊毛罽,手上拿着一个鎏金镂空暖炉。刚刚开春,这天气还有些寒。
她左右两侧两大护法已经归位,此刻凶神恶煞地盯着宋婉。
原氏着一身烧蓝色芍药暗纹对襟薄袄,头戴赤金嵌玛瑙长钗及其他珠翠,华贵又端庄。白皙的面庞上略施粉黛,双手涂蔻丹,实实在在的大理寺卿嫡门夫人尊容。
她面相是极为温和的人,可此刻冷着一张脸,恨不得将宋婉生吞活剥。
而令这一切发生的人宋韵,正站在一边哭哭啼啼地就想惹原氏疼爱。
“宋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欺负你妹妹!不过叫你洗件衣裳,你竟然还敢打人!你知不知道你妹妹日后是要嫁东宫的!”
宋婉嘲讽一笑,看了一眼仍旧在哭的宋韵,“就她那样?不过被我扇了两巴掌就来向你告状,东宫能看得上她?”
原氏面上生起怒意,“看不上她难道还能看得上你?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宋婉从地上站起身来,冷笑,“我是个什么东西?我是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