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眨眼之间,里面的情绪已经消失,变成了疼爱幼女的慈父。
“我母亲哭是因为她多管闲事,操了不该操的心,心中有愧,你们母女两个在这个一唱一和的干嘛呢?如果觉得家里戏台子不够大,我把你们送到畅春园,那场子够大,观众够多,保证场场都有人看,不至于浪费了你们这番拙劣的演技。”
阮勇城这番话不可谓不重,他一直不喜欢段云竹,对于她伙同自己母亲给自己下药,借由怀孕入府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但是他更多的是厌恶,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她说,因此前面几年,两人的关系虽然在阮勇城单方面看来势如水火,可是他却讨厌到连话不跟她说。
牛氏捂着帕子的肥胖双手一僵,连干嚎的声音都忘了发出了,段云竹脸色一白,又在下一瞬做出伤心的模样,却也是没有一句解释。
像是被狠狠的伤到了。
阮兰毕竟年龄小,被父亲这样一番不留情面的话刺得登时双眼含了热泪,在下一秒流出的时候看到了母亲悲痛欲绝的模样。
立即对父亲起了逆反之心。
“爹爹怎可这样说母亲,母亲对父亲一片真心,对祖母更是孝顺体贴,还给您生了大哥二哥两个儿子,不比那个入门七八年都无后的白氏强万分,您……”
“兰兰别说了,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才惹得你父亲不喜,跟白苏没有任何关系,更跟白氏姐姐没有关系,是我心系你父亲,是我……”
段云竹说着说着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这还是阮白苏第一次跟段云竹对上,她现在又口不能言,在家中住的时间又少,不说根基,连嫩芽都没有长出来,如何能斗得赢。
即使阮兵阮书心疼这个自小就喜欢的妹妹,可段云竹毕竟是自己的生身母亲,看到她哭的这样伤心,心中不可能没有丝毫的波澜。
握了握阮白苏的手以作安慰,然后就走到段云竹的身前,扶住她因为伤心而摇摇欲坠的身体。
“母亲,父亲不是那个意思,他……”阮兵也不知道如何去开口安慰。
牛氏到了此刻也知道现在这场因为她嘴碎无意惹起的矛盾掀起了多大的风浪,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个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般境地的。
明明就只是几句话的事情,为什么如此的严重。
“老大媳妇,勇城不是那个意思,你孝顺对人也好,我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的媳妇了。”
“母亲,我没事,我刚刚包饺子,身上沾了面粉,除夕夜这样穿着不得体,我去换件干净的衣服,去去就回。”
段云竹用帕子擦干净自己的脸,露出红红湿润的眼角,露出安抚的笑容,挨个拍拍自己的三个孩子,在贴身婢女的搀扶下,往外面走去。
段云竹这副体贴又识大体的做派,不止让牛老太太心里觉得舒坦,更是让不喜欢她的阮勇城都觉得意外的欣赏,他虽然没有开口,可却跟在段云竹的身后与她一起往两人所住的住院走去。
两人一走,剩下来的氛围就格外有些诡异。
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说话,过了好半晌,牛氏开口了。
“你看看你这个死丫头,一回来就家宅不宁,跟你那个便宜娘一样。你……你……”
因着段云竹刚刚受辱的事情在那,饶是阮兵阮书再心疼阮白苏,毕竟牛氏是自己的祖母,现在也不好开口去劝阻。
原本低着头的阮白苏眼中的冷意更盛,她个头不高,低着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看到她的神情,以为她只是太过伤心愧疚而不敢看人。
她的母亲在她出生时就过世了,不存在惹着段云竹的事情,无非是得不到阮勇城感情的不甘愤恨之情在作祟。
人道爱屋及乌,想必恨也会。
阮白苏自认没有惹过段云竹,只是因为父亲额外的疼爱,就成了继母段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想除之而后快,若不是萧郁赶到,现在她不知道被卖到了哪里?
怕是坟头上的草都有两米高了。
她虽想报复,可是本来看在两位哥哥的份上,准备把这件事情揭过,但现在很明显不行了,她现在在府里没有丝毫的根基,有的也只是父亲表面的疼爱。
两个哥哥对她好,可上面有祖母和母亲压着,能出的力也不多,若是再惹了厌烦,更是寸步难行。
阮白苏抬起头,露出的小脸儿上,晶莹剔透的泪珠就没有停下来过,一双大眼里面满是愧疚,她不会说话,只能无助的摇头,看得人心碎。
饶是不喜欢她的阮兰,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头居然都有了几分不忍,只是很快又被自己晃去。
阮书来到她的身边,捏着自己才上身的新衣衣袖,给他擦泪,“不关苏苏的事,跟苏苏没关系,苏苏不要哭了。”
阮白苏哭的停不下来,甚至还在哽咽着咳嗽。
“哎呦,白苏怎么哭了?”又换了一套新衣的段云竹在丈夫阮勇城的搀扶下来到了前厅。
“这大过年的,怎么能哭呢,快别哭了,海棠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