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楼驱动轮椅到办公桌前,接起那个内线电话。
电话是爷爷季成林打来的跨国长途。季成林的语气很严肃,情绪也带着一点焦虑,在电话的那一边说了很多关于集团内部的事。
季楼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寒潭似的眸子抬起,看见从屏风那一头走出来的游昕昕。
她的肌肤在透窗而来的阳光中莹莹生辉,眉眼昳丽,双眸像是一对黑色的玉石灵动,脸颊泛着未曾消退的霞色。
季楼心脏一跳,觉得人间最美的花绽放也不过如此,骄阳入海时的霞光也未曾比她更盛。
她只是站在那里,就令自己乱了分寸,进退无度。
电话那边爷爷的声音还在响,说现在的情况危急,说现在是公司的生死关头,接着似乎又开始埋怨他不该违逆他的意愿,又把游昕昕找回来。嘱咐应该好好陪陪沈雅,把沈家这样的助力绑上季家的大船……
熟悉的严肃腔调把季楼从恍惚中拉回现实。他有一点后悔刚刚的冲动,明明已经仔细想好,应该把她藏好,护好,在这样乱哄哄的时刻不让外人看出端倪。
但偏偏没能忍住。她只是露出了一点点受委屈的神色,不太搭理自己,心就管控不住地冲动饿了。
把她拉到怀里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是愚蠢又可笑的。但当时她没有挣开自己的手,在自己的胸前依偎了一瞬。
这让季楼心中又酸又涩,却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瞬间的冲动,放纵。让他越了界。
难以自持,心荡神摇。冷静下来之后,身边的世界依旧还是那个世界。知道自己依旧处在危险复杂的乱流中心。
季家的烈火油烹,岁月奢靡都是假象,这里正值乱时,是一个冰冷又危险的地方。
季楼耳边听着电话,爷爷的声音仿佛飘得很远,他双眸看着游昕昕。
这个女孩已经被他卷了进来,那些人早已经盯上了她,她甚至在婚礼上,险些遭遇和自己一样的车祸,现在就是想退也来不及了。
何况已经抓住她的手,把她揽入过怀中。
哪怕只有那一瞬间。但这只手抱过她,又叫他如何舍得再放手?
心迹已露。她知我知。自己就不应该再退却。
游昕昕看见坐在窗边接电话的季楼。
初始,他凝神听着电话,抬着眼眸看自己。随后他的神色渐渐变冷。不是那种寒霜似的冷,而是将自己封装,面上再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坐在落地窗前,定制的西装勾勒出身形良好的比例,衬得肩宽腰窄,五官俊美。头发打理得有型有款,举止带着天生的优雅,胜过影视屏幕上任何一位明星。
游昕昕不傻,她不是感受不到来自季楼对她那与他人不同的情感。
有一些东西压在他平静而冰冷的面容下。如冰湖深处涌动的暗流,雪峰之下蕴藏的熔岩,虽不显不露,却总有迹可循。
但游昕昕并不确定季楼对自己的想法。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认真的,还是只是一时兴起。或许他只是因为寂寞,或者一些别的什么缘故,她是他短期内排遣寂寞的趣味品。
他们这些人经常这样,游昕昕早已在和季明煦交往的时候见识过了。婚姻和感情在他们面前可能只是一场游戏。然而自己不一样,游昕昕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不认真,不对等的爱情游戏。尤其对方是季楼。
她不光是把季楼当做自己的“老板”,更多时候认为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前辈,一个自己的朋友。
季楼放下电话,抬头对游昕昕说,“我们回去。”
“回去?”游昕昕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上班时间,平日季楼一天里面最忙碌的时段。外面的等候厅内,排队等着想要见季楼的人还有很多。
“对。你跟我来。”
季楼带着游昕昕从专属电梯下了地下室。只带上了李荃和一位游昕昕没见过的司机,开的也是一辆非常低调陌生的车。
车辆开到一家私人医院,不是季楼和游昕昕奶奶之前住院的那一家。季楼每天早上都去医院理疗,但游昕昕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换了一家医院。
主治医生年纪并不太大,是一个外国人,看起来和季楼很熟悉。
看见游昕昕推着季楼进屋,从金丝眼镜后睨了季楼一眼,揶揄道,
“L,你上次说男性功能恢复了,就是因为这位女士吧?”
游昕昕站在季楼背后,没能看到季楼此刻的面部表情,只听见他干巴巴地说了声:“对。”
那位医生就笑了起来,朝游昕昕伸出手,
“你好,美丽的女士。我是这小子的校友,你可以叫我詹姆士。现在,我是他的主治医生。”
游昕昕就很尴尬地和他握了握手。
接下来是医患之间的交流。詹姆士把重点放在季楼突如其来恢复的男性功能上,问了季楼诸多问题,
“你确定是恢复了吗?有试验过吗?持久力和之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