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见欧阳文忠点头，这才转身走向房门。 “学生告退……” 方府门外。 近百名家奴打扮的壮年围在一辆巨大的马车周围。 这辆马车已经不能称之为马车了，应该说是一间行走的屋子。 拉车的也不是马，而是四头比人还高的大水牛。 方永大受震撼的伫立在门前。 一名管家打扮的奴才走到方永身前，恭敬的向方永做了个请姿。 “请方家老爷进屋同行，考场片刻就到。” 方永扭头看了眼随行的花满溪和阳三等人，示意众人跟在队伍里，随即踏上了台阶。 一阵微风吹来。 察觉到空气中淡淡的香味，方永脚下为之一顿。 脚下的台阶，少说是千年以上的沉香木。 就凭脚下的几块木头，这沈万三在外没被劫匪杀掉都是个奇迹。 马车内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稀奇玩意儿。 石榴石手链、各式各样的图画、珐琅制品、香蕉干、可可豆…… “小弟沈万三，久仰方兄大名，今日一见，实属荣幸。”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方永贪婪的念想。 方永收敛情绪望向端坐在茶几旁的沈万三。 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不高，国字脸，招风耳，些许肥胖，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 但那双目空一切的尖刀眼告诉方永，这胖小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方永走到沈万三面前，有模有样的作了个揖。 “在下仰慕南浔沈家已久，今日能得沈三公子登门相邀，共赴考场，乃是在 下之荣幸。” 只见沈万三做了个请姿，自顾自的往桌上茶杯里倒了一杯茶。 牛车缓缓前行，斟满的茶杯却没有一滴茶水溢出来，如履平地。 “请县子大人品茶。” 方永应声落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水很辣口，杯中的茶叶都能看到往年的老树根了。 “这种连砍柴老农都不会喝的劣质茶，沈三公子却拿出来招待未来朋友，未免太寒酸了些。” 未来两个字，方永加重了语气。 沈万三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含笑道。 “这是茶户为促进新芽生长，从老茶树上裁剪下来的残枝败叶，一般都是烂在地里充当肥料的，算不得茶。” “可若是把这些残枝败叶炒制出来，再运往海外……” “那它就是海外贵族才有资格饮用的天朝特产。” “小弟现如今负责西洋一带的海外贸易。” “去年一年，仅仅靠这些没人要的残枝败叶，小弟从西洋带回来的东西就价值三千万两。” 沈万三顿了顿，加重声音道。 “黄金！” 方永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他知道海外行商的利润很大，但没想到会这么大。 以上好的碧螺春为例，金陵城内能卖三两银子一斤。 以三两银子一斤的均价作比较，大隋茶叶的年产量最高不过百万担。 一担为一百斤。 换而言之，沈家利用那些茶户不要的老茶树叶，就已经在海外赚取到了大隋腹地一年茶叶价值的总和。 利润之高，难以想象。 方永看了一眼房间角落的红薯。 红薯已经自然发芽，但并没有扔掉，茶几边上的木桶里却装了不少食用过的残羹剩饭。 能够长期保存的食物，即便是可能造成中毒也会留下，新鲜的大鱼大肉却毫不怜惜，这是经常跋涉之人才会有的习惯。 方永顿时明白了沈万三登门的原因。 “如果只是为了干粮和收购茶叶的话，沈三公子大可不必和我说这么多。” 沈万三悬在空中的手顿了顿，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早就听说方家次子外表好色纨绔，实则心机颇深。 今日一见，果然深不可测。 在这种人面前，心机越深越难取得信任，开诚布公，反倒更有利于合作。 沈万三想着，把袖带里早就拟好的字据取了出来。 “小弟只是按照家族派遣，来和方公子商量收购茶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