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料峭,天气暗沉,朔宁县早晚有雾,路边的青草叶子上总有薄薄的一层雾气,用手指抹一下,就能在指尖凝聚成一颗小水珠。
春分前后,县城里并不忙,但城外,家家户户都开始了春耕,牛作为耕田的主力军,几乎每一户人家都着急需要。
可耕牛每个村子就那么一只,只能排队来领,这家种完了就轮到下一家。
不过让所有农民吃惊的是,今年的耕种速度似乎比以前要快了许多。
后来才发现,是村长从县里面领了新的犁耙回来,这犁耙比曾经的要更实用一些,犁田的速度快了许多。
朔宁县今年的耕种时间,比往年的都要缩减了许多,大家都能有更多的时间去料理其他营生。
朔宁县内,陈冲按照柳宁毅说的位置,来到了一个大院门前,大门口上方挂着牌匾,笔走游龙地写着两个大字。
“莫府。”
这是朔宁县最有名的夫子家里,这一家子三代为教书先生,教出了四位官员,虽然都是县令、县丞这一类的七八品小官,可也德高望重。
朔宁县大多数读书人都是拜入门下,门徒遍地,这一家人走到哪里,都会有学生上前恭敬行礼。
陈冲前来,这家的家丁并未有任何恐慌,而是非常淡定地让他等着。
一边的周铁不爽地说:“什么人啊?县令来了,竟然还要让等着,真是好大的架子。”
陈冲倒是无所谓:“等着吧,三代老夫子,是该要有老学究的傲骨的。”
“老学究?我看啊,屁也不是,就仗着自己教出了一些芝麻大小官,就在这里引以为傲。”周铁一脸不屑。
“就你话多。”陈冲摇摇头。
一盏茶的功夫,家丁从里面走出来,将正门打开,淡然道:“走吧,我家老爷愿意见你了。”
陈冲呵呵一笑:“那还真是谢谢你家老爷愿意见我啊。”
陈冲和周铁和家丁擦肩而过,周铁冷冷瞥了家丁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
莫如卫年纪在五十,儿子莫风开设了私塾,报名的人络绎不绝,踏破门槛,甚至为了让自家孩子进入莫家的私塾,每年的束脩达到了五十两。
这可是非常高了,毕竟五十两对于一个小户人家来说,需要半年才能赚到。
就好比柳宁毅,一个县丞,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九两银子而已,五十两,需要五个月有余。
穿过游廊,绕过假山,走廊上有画亦或是题字,都可圈可点,一看就知道大家之作。
这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穿过了内院,才进入到正房,也就是大堂。
大堂内,莫如卫已经端坐在主位上,见到陈冲进来,拿着架子,让陈冲自己坐。
周铁毫不客气地坐在陈冲下方。
莫如卫见周铁的行为,眉头皱了皱,有一些不满,不过很快就将目光放在陈冲身上。
下人上茶,退了出去。
陈冲端起了茶杯,吹了吹沫子,小啄一口,道了一声“好茶”之后,才放下茶杯放下,与老者对视。
莫如卫笑着说:“年少有为啊,没想到陈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有如此成就,确实厉害。”
“不算什么,莫老过誉了。”陈冲谦虚道。
“我听说了朔宁县最近的一些事情,陈大人可谓是功劳极大。如果不是陈大人,那十万灾民能活下来的不知道还能有多少。”
陈冲一听,只是摇头苦笑:“这些都是靠各位同僚协助,否则我也做不到这种事情。”
“陈大人过谦了。朔宁县能有今天这样的繁荣,你绝对要占七成的功劳。”莫如卫微笑道。
陈冲听着莫如卫一直在捧自己,知道等一下一定会有责备的,先扬后抑,简单的谈话技巧。
这样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陈冲对这种谈话的技巧早已经熟透了。
“不过最近大人提议建立学堂,不知道大人是如何想的?”莫如卫笑容突然收起来,眼神咄咄逼人。
“只是想要让朔宁县的孩童都能有机会识字。”陈冲道明原因。
“可事情并不是这样做的,陈大人。”莫如卫老神在在。
“莫老是有什么高见?”
“高见算不上,只是觉得大人在这一件事情上太过天真。”莫如卫叹息。
周铁愤然:“老学究,你脑子不好吧?我家大人做什么事情,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莫如卫并不听周铁的话,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陈冲转头淡然地说:“周铁,闭嘴。”
周铁看着陈冲严肃的表情,虽然不忿,但还是按照陈冲说的,闭上了嘴。
莫如卫只是淡定地说:“读书人一直都是顺国的顶梁柱,是顺国得以永世昌盛的原因,因为顺国需要读书人来治理。”
“但是你让所有的人都能读书识字,那可就乱了朝纲,毕竟那些都是愚民,都是思想不开化的粗鄙之人。他们读书识字,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