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是一个极其精明的人。
他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同样的招式,他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用第二次。
特别是对付安祁这种不受利益驱动的人,身体上的折磨永远是下下策。所以在一开始安祁被送入审讯室时,沈顾就与警方打过招呼,希望他们给予安祁尽可能好的待遇,既不能严刑拷打,也不能断了血液供给。
至于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审问出些什么来,他根本就不关心。
就算安祁知道了健康中心里存在人体实验,就算他们知道黑盾与火炬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勾连,沈顾也觉得无所谓。毕竟有些东西,当你越是想要拼命隐藏,就越是欲盖弥彰。
所以沈顾从来不会在事情发生后,再去亡羊补牢,试图挽救什么。因为他知道这根本没什么用,注定只是白费力气。
从始至终,他想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安祁的绝对服从。
要想让一个人彻底臣服,除了展示自己的压倒性的力量,也必须让对方明白自身力量的渺小与无助,无论他/她再怎么拼命挣扎,结局也只会是在泥潭中越陷越深,一步步掉入无底的深渊。
人一旦陷入了这样的自我怀疑,他/她的尊严与信念将被彻底摧毁。
就比如说此时此刻,沈顾使用最新的全息技术,将另一个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投影在了安祁的面前。
苏瑞泽身上横七竖八的鞭痕;
形状大小不一,皮开肉绽,发脓发烂的伤口;
还有粘在他的头发上的鲜血、尿液与汗液的混合体;
每一鞭子抽下去时的刺耳回响,每一刀子割下去时撕心裂肺的惨叫;
当这一切血淋淋活生生地呈现在安祁面前时,安祁脸上流露出的绝望与无助,对于沈顾来说,无疑是比世界上最昂贵的美酒都要甜美诱人的琼浆玉液。
“怎么样?我司最先进的全息影像监控产品。是不是有种坐在头等席,近距离观看精彩表演的临场感?”
手缓缓地搭在那颤抖的肩膀,沈顾俯下身来,凑到安祁耳边低声说道。
“不,不要……”
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安祁的泪水很快就模糊了她的视野。尤其是在看到审讯官拿出一瓶白酒,捏住苏瑞泽的下巴,逼他张开嘴时,安祁恐惧地睁大了眼睛,紧紧地抓住了沈顾的手。
“不行!学长他酒精过敏!!”安祁拼命地摇头,发出带着哭腔的恳求,“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
“那不是更让人拭目以待了吗?”沈顾捧着安祁的脸,逼着她正视眼前惨绝人寰的一幕,“要知道,你心爱的学长为了保护你和你们那位不知名的同伙,不但把所有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还把藏有数据的微型硬盘直接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如此铁骨铮铮的一条汉子,究竟能在接近生理极限的折磨下坚持多久,难道你不好奇吗?”
沈顾这一番话说出来时,表情是笑意盈盈,语气也是如水一般温柔,可是这话却比世上任何恶毒的诅咒还要令人胆寒。
“呜呜……!!”
耳边传来的是苏瑞泽近乎窒息的痛苦呻吟,透明的烈酒滚滚涌入他的嘴巴,又承受不住地从他的口鼻中满溢出来。审讯官一瓶接一瓶地灌,到后来又嫌这样太麻烦,索性直接将酒一股脑地迎头浇下。
苏瑞泽上半身被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的他只能在这无穷无尽的折磨中痛苦地发出气若游丝的哀鸣。像是被人按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翻着白眼地抽搐、痉挛。
“求你了,不要再折磨他……”
回过神来时,安祁已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求你们放过他……放过Razor学长!”
“说?”沈顾不屑一顾地笑了,他直起腰来缓缓走到安祁面前,倚在审讯桌前,低头看着她,“事到如今,你还想着对我提什么要求?我要的筹码,你给得起吗?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你们那点不值一提的破计划?”
一连串的冰冷质问毫不留情地将安祁打入了深渊,她睁大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顾是主,她是仆。两人原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她从来没有资格与沈顾交涉谈判,更没有立场去要求他做什么。
苏瑞泽是任人宰割的鱼,而她安祁连一条鱼都不是。她只是一把刀,一个玩物。在眼睁睁地看着苏瑞泽惨遭折磨的当下,她甚至没有任何办法阻止拷问的继续。因为她不配,她没有资格。
现在安祁能做的,只是默默流泪,被沈顾伸出的食指缓缓抬起了下巴,那张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是一双已经失去了光彩,只剩下空洞与绝望的眼睛。
“还不明白吗?安祁。”沈顾的修长食指在安祁的唇角轻轻滑过,“我要的只是你的听话,你的服从。”
不堪入耳的鞭打声、哀嚎声还在不绝于耳地回响,然而安祁却只能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呆呆地坐在沈顾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