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姜在陕西有自己的工艺品厂,膝下还有不少徒弟,虽然谈不上是个富翁,但过上小康生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如他所说,这老头出来只是为了带孙子长长见识,完全不为了赚钱。
在得到我给出的答案之后,老头像是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开始带着他孙子在仓库里面搭建炭窑。
按照泥人姜的说法,既然决定作伪,就要从练泥、拉坯、印坯、利坯、晒坯,再到刻花、施釉、烧窑、彩绘、釉色变化等一系列因素上,全面仿照古人的工艺进行制作。
有了这么一位国手级别的陶艺大师站台,我自然没有了后顾之忧。
制作陶器是一个漫长的工作,根据泥人姜的说法,我们要的这批货,至少也得半个月才能拿到成品。
这期间,我们又找了几座西周时期的小墓,给泥人姜搜集了大量的原材料,这些膛子无一例外全部坍塌,再也没遇见过青铜器。
经过十几天的休养,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猴子也顺利出院。
为了避免再次遭遇被人袭击,我们没有继续住在庆淮安排的住处,而是住在了仓库附近的一家廉价旅馆内。
这天晚上,我跟猴子正在房间里打牌,出去买饭的宋老三就拎着晚饭推门走进了房间,笑呵呵的看着我:“好消息,我刚在仓库回来,咱们那批东西已经差不多了,那爷俩正在做旧呢!”
我一听也来了精神:“进行到哪一步了?”
宋老三呲牙一笑:“我回来的时候,泥人姜正在教他孙子用氢氟酸兑水,进行去火光处理,泥人姜说他会连夜做色,等出了糯米胎,再用咱们带回来的墓土掺上石灰,做成黄泥裹在外面,三天后就能出现土锈!”
我补充道:“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在包泥的时候,把咱们带回来的青铜器随便掺进去一些,然后撒上盐!这样上面的锈迹到时候用刀刮都刮不掉,而且检测不出来!”
猴子听到我们俩的对话,对我翻了个白眼:“段公子,你有这个手艺,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呢?还记得咱们俩小时候为了去网吧,满大街捡矿泉水瓶子,早知道当年做个赝品出来,何苦受那份洋罪啊?”
“古玩行玩的是人心,如果咱们从小作伪,能不能活到今天还是个未知数呢!”
我指向了宋老三:“咱们远的不说,就说他们宋家,他的两个哥哥都因为这行当送了命!还有,你知道三爷他爸的绰号叫什么吗?”
猴子思考了一下:“宋老二?”
“滚蛋,别拿我爸找乐子!”
宋老三骂了猴子一句,将食品袋放在了床头:“我爸叫宋铁腿,他年轻时为了取得一个走私团伙的信任,弄了一件赝品去献宝,结果被人认出来了,将他的右腿一寸寸打断。老爷子没了之后,火化的骨灰当中有一大坨熔化的铁疙瘩,都是连接骨头的钢钉。这行里的人都不干净,一旦造假售价被人抓现行,基本都是对方怎么招呼,你就得怎么挺着,如果经官,双方都没有好果子吃。”
猴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些紧张的看着我:“段公子,如果卖假货真像三爷说的那么危险,那后天走货的事情,你就别露面了,还是让我去吧!”
“不行,后天这件事我必须得亲自办,不跟传世堂的人接触,我摸不到的底细。”
我将床头柜拖过来,打开了上面的食品袋,对宋老三问道:“除了泥人姜这边,其他事情办得如何?”
宋老三点头:“放心,都准备着呢。”
……
洛阳文博城是一个仿古建筑群,除了文玩之外,还有休闲娱乐和特色小吃,更像是一个集合了传统文化相关的商业综合体景区。
麻瘸子的传世堂就开在文博城的主街边上,虽然经营的业务是古董杂项,但摆在店铺里的东西,大多都是工艺品。
这天一早,我特意换了一套在早市买来的廉价衣服,进门前还故意用手挠了挠土地,让指甲里都是黑泥,背着一个斜挎包走进了传世堂里面。
这时店铺才刚刚开张不久,一个年轻伙计正在扫地,看见我走进门内,顿时笑脸相迎:“帅哥,进来转转,是想买纪念品,还是想要买送人的礼物?”
我看见这小伙计如此热情,心已经凉了一半。
在古玩行混,最重要的是什么?
眼力!
一个合格的古玩店伙计,在客人进门的一瞬间,就得将对方的来路和消费水平看的八九不离十。
而我为了营造出一种不起眼的感觉,故意把衣服和鞋都弄得有些脏,就是为了让对方主动猜测出我的身份。
结果这小伙计根本就没仔细打量我。
莫非是我天生带有一种贵气,即便这身不起眼的行头也无非掩盖这种光芒?
我目光环视一周,指着博古架上一眼假的仿唐朝陶碗问道:“这个碗卖多少钱啊?”
“这下面不是写着嘛,三千八百八!最近我们店里在做活动,你要是诚心买,可以打八折。”小伙计笑容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