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江南水乡的骆修远还要比皇帝更早一点收到消息。
他的人还专门用一封信详细写了卓飞尘对骆修启的态度,道是朱兴已死,镇北军内高层武官全都整顿了一遍,军权已牢牢握于卓飞尘手中。
而卓飞尘对瑞王尊敬有加,不得不防。
如果卓飞尘真的选择帮助骆修启夺嫡,那至少军事实力上足以压制骆修远。
镇北军是卓飞尘的镇北军,陷阵营却不只是顾成霖的陷阵营。
“卓将军真要支持瑞王啊”常茂神情复杂。
长在军营,他对军人有不一样的情愫,卓飞尘更是他的偶像。
所以卓飞尘是不会错的,错的是沈明欢这个蛊惑人心的恶魔
“沈澈怎么这样啊他帮殿下的时候就没这么尽心尽力。”常茂心知骆修远不喜欢他诋毁沈明欢,只抱怨似地小声嘟囔。
他觉得沈明欢要是也这么帮骆修远,他家殿下的位置一定是固若金汤,说不定已经登基了都。
骆修远也有些发愁,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近日更是如有神助一般,任何事情都十分顺利。
可惜还是不如沈明欢。
不愧是沈明欢
骆修远表情从容,他不会在下属面前流露出不安,他说,“明欢是自由的,他想做什么都可以,想帮谁也都可以。”
常茂没再说话,微微低下头。
他虽然不认同,可他永远会为殿下的这份理智和纯粹感动。
在常茂心里,骆修远是这世间最美好、最高尚的人,就像天上的仙人一般悲悯众生,慈悲温柔。
常茂退下之后,“仙人”骆修远出神地望着院子的风景。
江南没有雪,连树叶都还绿着,也算一番景致,无怪骆修远如此专心致志、目不转睛。
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骆修远的眼神没有焦距,显然是在发呆。
良久,他恨恨地对着空气骂了一句,“沈澈,你这个混蛋”
三月前,随着骆修启不断展露头角,皇帝对骆修远的杀心也越来越浓厚,已经到了撕破脸皮的地步。
一开始是陷害,皇帝刚拿出罪证准备发飙,下一秒证明骆修远无罪的证据就凭空出现。
之后又是暗杀,身经百战的刺客居然会从屋顶上掉了下去,还正好磕到石头。
双方对此都很疑惑,偏偏细查还只能查到都是巧合。
后来前线大捷,皇帝关注到的是他的孩子极为不凡的表现,骆修远则为卓飞尘松了一口气。
时至今日,他也不必再为卓将军的名誉担忧了。骆修启为了施恩,也为了增强声威,定然会想办法把卓将军身上污名洗刷得干干净净。
可骆修远手上还有一纸供状。
那是平遥县柳师爷的供状。
骆修远把它细细临摹之后呈给了皇帝,上书说卓将军战败一案疑点颇多,请准允他往江南查案。
平遥在北方,与江南背道而驰。
骆修远的意思很清楚,要么放他离开京城,要么他把这份证据公之于众。
这个交易正好卡在皇帝的底线上,要是骆修远想要别的皇帝不一定会给,但是让他滚这一点,正和皇帝心意。
皇帝才不信这世间有完全向着骆修远的巧合,他才是天命所归,倘若真有气运一说,那也该向着他才是。
骆修远这人邪门得很,离开京城也好,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骆修远也是无奈之举。
他当然知道离开京城不利于之后部署展开,也知道把供状献上会让皇帝更加忌惮。
可是,那还能怎么办呢他的父皇是真的想要他死,为此不择手段地,要杀了他。
京城是皇帝的地盘,他在一日,陷害和暗杀就断不了。
他也是人,看到书房里突然多出的私通寇国的书信,看到屋顶上突然掉下来的刺客和锋利的匕首,看到
他也是会害怕的。
皇帝几乎已经丧失了民心,他独断专权,朝中大臣凡提出异议的不是被贬就是被杀,以至于他对京城掌控力极强,地方上却没什么可用之人。
地方上的官员,不是骆修远的心腹,就是曲正诚的好友,再不济也是仰慕前太子品格的人。
骆修远骂完后凭窗远眺,对着泛着白雾的山水思索下一步的计划。
江南之于燕陵,纵然有再多不好,至少这里是安全的。
至少这里的风景美如画卷。
骆修远叹了口气,可是他得回去了。
他之前就知道威胁不了皇帝太久,等皇帝抹去所有证据,确保骆修启不会出事之后,一定会召他回京。
燕陵才是皇帝的地盘,他回到燕陵,皇帝才好下手。
马车内沈明欢频频掀开车窗帘幕,扭头向后方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念叨他。
“沈先生,有什么不妥吗”黎承濯自己的马车不呆,偏要与他同乘一辆。此刻见沈明欢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