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燕陵正是热闹的时候。
幸好沈家与瑞王府距离不算远,要不然沈明欢不会累死,但说不定会撑死。
刚回到小院,就见院里立着一个人影。
夕阳下,沈长卿对着房门前那株还未盛开的昙花看得出神。
天不怕地不怕的沈明欢忽然间有了心虚的感觉。
“爷爷。”
“回来了。”沈长卿将目光从昙花移到沈明欢的脸上,老人依然笑得慈祥“午时不回来吃饭,怎么也不让沈安回来说一声。”
管家在一旁小声地提醒他“公子,老爷等了你许久。”
沈明欢生平第一次有一点愧疚,“对不起,爷爷,我忘了。”
沈长卿摇摇头,有些困惑“明欢,爷爷不是怪你,但你以前”他顿了顿,叹气道“苦了你了,孩子,这几日你过得很不容易吧”
能让沈明欢忙到这种事情都忘掉,料想二皇子一定很不好相处。
“啊”沈明欢觉得他爷爷想必是误会了什么,不过有错在先,也就没什么底气,他小心试探道“我还挺好的”
沈长卿心疼地看着他,颇觉头疼。
孩子太爱逞强了怎么办
夺嫡之争,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沈长卿从前不干涉沈明欢与太子往来,一是知道两个孩子之间的交往友情居多而非利益,二是清楚皇帝的承诺,太子的地位无法动摇,争斗不会太惨烈。
“我听说,你先是去了灵王府,之后才去的瑞王府,明欢,你想做什么呢”
沈长卿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半生,自信有几分看人的眼光,瑞王骆修启要比当今皇帝还要心狠,实在不算好的主君。
但他确实是如今最有希望继承帝位的皇子。
如果沈明欢要从龙之功,骆修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可他不信自己的孙子会是一个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正邪不辨是非不分的人。
而今天沈明欢前往灵王府这一行为也证实了,他不是、至少不完全是支持瑞王的,否则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灵王撇清关系。
沈明欢讨好地笑笑,他不愿隐瞒老人,万一沈长卿真的相信他支持瑞王,这个爱孙如命的老人不管不顾也上了这条贼船怎么办
“什么都瞒不过爷爷。”沈明欢笑着说道“爷爷别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他说“骆修启当不上皇帝。”
沈长卿松了一口气,但面上倒不见诧异,他意味深长道“你果然,还是选择了太子。”
他们的称呼一团糟,太子、灵王、瑞王、二皇子混杂在一起,反正彼此都懂,所以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丝毫不顾虑政治影响。
“这是秘密,爷爷可不要说出去。”沈明欢语气轻松随意,半点没有描绘出其中的严重性。
沈长卿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老糊涂,哪用你提醒。”
管家和沈安都是自小在沈家长大的,他们的忠诚也毋庸置疑。
“反倒是你,大摇大摆入灵王府的时候,就不担心被人发现”
“我不过一介白身,无权无势,空有几分薄名,除了爷爷,谁会关注我今天见了谁”沈明欢搀着老人,满不在意的样子。
这倒不全是他不想隐瞒,实在是灵王府外里三层外三层都被各大势力探子占满了,连只苍蝇飞过都能知道它是公是母。
还不如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进去,反正现在那些大人物还没把他放在眼里。“沈明欢”毕竟太年轻了,在很多人眼里,沈家真正的决策人物还是沈长卿,再不济也是沈铎。
“你啊。”沈长卿宠溺地摇摇头,半晌又怅然地说“修远也是个好孩子,他若生在太平盛世,定是一代圣明君主。只可惜他这样的性子,免不得要吃亏的。”
“这不是还有我吗”
沈明欢说“他做不了的事,我替他做;他走不完的路,我替他走。他若需要太平盛世,我就为他扫平障碍,给他一片海晏河清。”
夕阳一点一点没过地平线,天边只残余一线如血殷红,橘黄色的余晖撒向大地,将少年人的影子拖得很长。
沈明欢容色淡淡,话语中带着轻微的笑意“有我在,他尽可以心软、重情、纯善我来帮他成为君主,他只负责圣明就好。”
初秋的树叶已经开始变黄,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是一场金色的雨。
沈安垂首站在一旁,实际上已经激动地满脸通红。
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大声宣布家主大人与太子殿下的友谊,举世无双万古长存
沈明欢只让骆修启向皇帝求了监军一职,皇帝直接大方地封其为兵马大元帅,权力甚至在卓将军之上。
此令一下,满朝哗然。
祁朝从未有过兵马大元帅,历史上唯有礼朝设立过此职,且几乎是太子的标配。
礼朝强盛,人才济济,对继承人的要求也高,再出色的皇子,只有统过兵打过仗,才有资格成为太子。
尤其是礼太宗时,他膝